这是祈悦第一次到承乾宫,皇后的住处果真富丽堂皇,雍容大气。一路走去,尽是碧瓦红墙,珍奇花卉。穿过回廊长桥,只见桥上浮雕着彩羽凌空展翅的金凤,在宫灯的照映下氤氲着水汽,蒙蒙笼着光晕好似要腾空飞去。
来到正殿门口,皇后身边的锦兰姑姑出来说先请王爷一人进去,王妃等人暂且在一边的偏殿休息。待会儿再请他们进去。孟宁馨虽然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
皇后笑的亲切无比,只是目光深处带着疏离。
“谢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三弟既然问起,那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刚刚你在宴上也听见皇上说了夏国有异动了吧?”
“是,不知娘娘提起此事是何意?”
祈悦静静等着皇后的传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们同为皇室中人,享受了常人得不到的权势富贵,也得为了天下苍生做出小小的牺牲。这六年与墨国交战,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若是此时夏国又来攻打我们祈国,定会民不聊生,所以皇上的意思是争取与夏国和平相处。”
“娘娘的意思是……”安王蹙眉看着皇后,“恕臣弟愚钝,臣弟一向不理朝事,这些事情还望娘娘莫要多言。若是有什么女子间的私房话,娘娘若不嫌弃,可与王妃闲聊几句。”
“等一会儿是会请长宁公主进来的,只是公主毕竟是外人,有些话是只能说给王爷听的,王爷可明白?”
皇后脸上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外人?”安王嗤笑一声,“若按皇后娘娘的道理,本王的王妃是外人,皇后娘娘原本也非我皇族,是不是也是个外人?”
“王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后耐着性子说道,“孟宁馨是墨国的人,她心里想什么,王爷真的完全知道吗?你能保证他不是墨国的奸细?你能说他完全就断了与墨国的联系……”
“皇后娘娘!你要说的究竟是什么?若只是这些挑拨之语,本王这就告辞了!”
安王心里十分不高兴,以前皇兄这样说,皇嫂会在一边劝着,现在皇嫂也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这样。
祈悦久等不见父王出来,也没听到皇后的人传个话来,心里越发焦急了。
“既如此,那剩下的话,本宫就没必要说了,总之你好自为之吧!”皇后也懒得再好言好语,扭头说,“锦兰,请公主等人过来。”
祈悦进来后,就看见安王与皇后两人面上都带着薄怒,沉着脸谁也不理谁。
“行了,无需行礼!废话本宫也不多说,叫你们来是有正事要说。”长宁公主带着子女正要行礼,却被皇后不耐烦的喝住,索性就真的不行礼了。
锦兰上完茶,安静的站在皇后的身边。
“锦兰,你还是去门外呆着,这里不用人伺候。”
“是。”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孟宁馨瞧着气氛沉重,再这么耗着时间也不是个事儿,便开口问道。
“不知皇后娘娘留下臣一家人有何事吩咐?”
“多的本宫也懒得再说,免得好心当了驴肝肺!”说着横了安王一眼,接着道,“今晚皇上也说了,夏国有些异动,而我国又刚刚与墨国休战,实在经不起折腾,所以这仗是不能再打了,就算能打赢夏国,也难保墨国不会趁机反扑。长宁公主你说是不是?”
“臣妇一介女流,不敢妄议军国大事。”孟宁馨搞不懂皇后为何突然这样说,只得回答的中规中矩,好在皇后也没有再抓着不放。
“皇上的意思是与夏国和亲,但宫里实在没有合适的未婚公主,所以打算在愉儿和悦儿之中挑一个作为和亲公主嫁给夏国的皇帝,你们商量一下看谁去合适。”
皇后这次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说完了这番话,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安王听到这儿,脸色一白,死死盯着皇后不放。
“这可是你出的主意?呵呵,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凭什么要从我的孩子里面选?”
祈悦心里一跳,她不想嫁去夏国,也不希望姐姐嫁去夏国,她听祈峥说过的,现在的夏国刚统一不久,皇帝年轻有为却残暴嗜血,是个好战的国家,和亲过去不一定会两国和平。关乎终身大事,也顾不得礼数了。
“皇后娘娘,恕悦儿逾越,悦儿有些话不得不说。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看了一眼安王,淡淡的看着祈悦。
“本宫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悦儿听闻夏国才统一不久,打仗的方式一直都是以战养战,夏皇虽有治国之能却残暴好战,即使和亲过去,真的能保得两国无战事吗?若夏国出尔反尔,那我们不仅要与夏国交战,还要因为和亲的事让祈国失了脸面。与其如此,不如另想他法,从长计议。”
祈悦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这话有没有什么作用。
“呵呵,想不到悦儿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看法,这些话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如果是你自己想的……”说到这儿,皇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安王祈晨颌,“说句不合适的话,王爷,若你女儿身在墨国,定有一番作为,墨国允许女子当官长宁公主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惜生在了祈国,实在可惜。但也幸好是在祈国,不然也会和墨国那些女子一般变的没有体统了。”
皇后轻轻一笑,接着对祈悦说,“悦儿你说的虽然在理,可是你那些都是不成立的,皇上与夏皇早已商议妥当,过些天,夏皇会到宫里住上几天,不管喜欢与否,和亲都是必须的,悦儿这么聪明,能想明白的,不是吗?”
的确,和亲过去的话,若夏皇钟情于和亲公主,那么做事的时候会多一点考虑。若不喜也无妨,和亲公主过去的任务,本来就是监视夏国,一旦有不妥可以传消息回祈国,婚姻幸福与否根本不重要。
“我要见皇兄,就算你是皇后,也没资格干预国事。”祈晨颌知道和亲公主的命运,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像孟宁馨这样的简直是不可能的奇迹。
安王府一向低调行事,遇到刁难也是能忍就忍,但这件事万万不可以就这么忍了。
“王爷,你该知道本宫敢这样说就是皇上允许的,见了皇上也是同样的结果,何必多此一举呢?今日必须留下一个人来,否则,你们谁也不能回去。”
祈晨颌有所了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一直还对皇家亲情存着那么一丝希望,熟料,执着惦念着兄弟之情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皇后娘娘,一切皆因皇上对臣有疑心所致,若能换的一家太平,臣愿以性命交换,只要没有了臣,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话听着祈晨颌尽是起了轻生的念头。
“王爷……”
“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