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一星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住了,嘴巴也塞了毛巾,环顾四周,是个破败的仓库的样子,离她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在打牌。
她扭动身体试图弄松绑在身上的绳子,绳子没有任何松的迹象,却惊动了那两个男人。
“你干吗?老实点,否则有你好果子吃!”其中一个胖一点的男人对一星吼道。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除了听天由命之外别无他法,只好安静下来,好在那两个男人没有为难她。
过了不知多久,仓库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三个中年男人,为首的那个四十来岁,身形中等,戴了一副墨镜,看不清表情,他冲旁边的人点了一下头,那人立马心领神会,拿掉一星嘴里的毛巾,对她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救人,”一星简截了当地答道。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男人说。
“什么交易?”
“我让你救你想救的人,你把所有照片都销毁,并且不再继续追究。”
“如果你答应放了那些女孩子,我就答应删了所有的照片,”一星说。
“你不觉得你胃口太大了点吗?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本和我谈条件吗?仅凭那几张照片你觉得就能定罪吗?小姑娘,太天真了。”说完,墨镜男带着那几个人转身出去了。
当仓库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走进来的人竟然是麦智希,一星吃惊地望着他。
“把所有照片都删了吧,”麦智希走到她面前,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为什么?难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一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
“不是,相信我,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删了那些照片,你想救的人也可以救出来。”麦智希盯着她的眼睛。
“那其他女孩子呢?她们怎么办?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继续受苦吗?”她问。
“第一,你的那些照片不足以把她们从那个地方解救出来,你自己是律师,知道轻重;第二,你就知道她们愿意出来吗?她们的生活已经被自己毁了,即便出来结局都是一样的;第三,这个事情背后盘根错节,后面的人有多大的威力你根本不清楚,更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对抗的,即便是你们的合伙人金礼楠也不会同意你继续查下去。所以,眼下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就是把照片全部删了,他们答应把你想救的人弄出来。”
麦智希盯着不吭声的廖一星。
不知过了多久,廖一星说:“我要打个电话。”
麦智希知道她是妥协了,将手机递给她,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一星给黎若淼打了电话,“喂,我是廖一星。”
“喂,你怎么样?你还好吗?”看到来电显示,坚持待在父亲办公室的黎若淼紧张地接起电话。
“我没事,麻烦你把我发给你的照片都删除了吧,不要留备份,谢谢你。”
“什么意思?你不用了吗?”黎若淼疑惑地问道。
“是,事情解决了,这些照片都用不着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就在黎若淼接电话的同时,黎之重桌上的电话也响了。
父子双双挂断电话,“人已经出来了。”
“恩,我知道”。
【我爱春日沁人心脾的微凉春风,我爱夏天炙热浓烈火辣辣的骄阳,我爱秋季萧瑟来临之前青黄的树叶,我爱冬日暖阳照耀下刺眼的白雪。即便我千疮百孔,万劫不复,即便我活的阴暗细碎行尸走肉,我依然留恋这个世界,内心依然有期许,希望它变得美好,将它的美好涂抹到我的身上,我也一并好起来,但,我却满眼污垢与浑浊,我坚持的信仰,唯一的信仰在现实世界里一点点崩塌,它还有被挽救的可能吗?很久以后我才得知我所谓的正义的抗争给麦智希带来了什么。】
何阿妹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临回老家之前廖一星去送她,什么都没说,塞给她两千块钱。何阿妹千恩万谢,可是廖一星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是否是最好的结局?
周五下班,廖一星没有回家,她去了pink,她要找时涵清喝一杯,纯粹的喝酒,她们一直以来的聊天内容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具象的东西,可谓只谈风月。廖一星至今也不知道时涵清除了名字之外的任何信息,当然,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时涵清对一星也是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的聊天,也不妨碍两人成为朋友,懂对方的亲密朋友。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盯着眼前透明的液体,一星问道。
时涵清没有搭腔,一星自顾自地说:“反正不是为了自己,你说人能活明白吗?你活的明白吗?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你对自己的生活满意吗?你喜欢现在的你吗?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会有灵魂的存在吗?会到另外一个世界重新来过吗?还是就像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时涵清掐灭手中的烟,盯着那副仿佛要将你吸进去的画说:“人啊,懵懵懂懂来到这个世界,赶鸭子上架去生活,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趟几个水沟,爬几座高山,遇几个好人,碰几个坏人,活在这世上都不易,没有几个是活的明明白白的,囫囵吞枣,还没细品,就走到头了,死了就剩下一把灰,风一吹什么都没了。所以,当下最重要。”
醉醺醺的廖一星回到家里,看见麦智希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书,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的脚前,趴在他的腿上,下巴垫在手臂上,迎着落地灯的暖光微眯着眼睛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呢?”
“你喝酒了?”麦智希将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将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挽到耳后。
“一点点,”她用拇指和食指在眼前比划一下。
“麦智希,我问你一个问题,”她说。
她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他,连名带姓,从来没有,她用得都是“你”。
他没有回答。
她接着问道:“麦智希,你爱我吗?”她盯着他的眼睛,等了很久,他依然没有做声。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特****一问题对吧!”说完她爬起身,“我去洗澡睡觉了。”
麦智希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如婴儿一般的脸,她的脸上隐约有泪痕,他们在一起三年多了,她的一切一点一滴慢慢渗透到他的生活里,他的心里,他小心翼翼地保护她,尽量让她远离外界纷扰不被打搅,她根本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