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沸沸扬扬的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似大海扬波,一波连着一波,一浪拥着一浪。大讨论打破了“两个凡是”天经地义的神话,清理了许多“左”的错误观点,推动了全党实事求是作风的发扬,恢复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关于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理论尊严,为改革开放政策的制订营造了宽松的政治氛围。
在北京,高层围绕着真理标准问题的不同认识,随着新闻舆论和政治信息的不断渗透,也逐渐引起各地方大员的注目,很快在各省、直辖市、自治区就有了明显的反应。其中,以甘肃、黑龙江、辽宁三省率先反应,其他各省也不甘落后,纷纷亮相。
在党和共和国的历史上,省、市及大军区的党政军领导机关及其主要负责人对一个理论问题的讨论高度关注、主动作出鲜明的表态,并见诸报端,是不多见的,甚至可以说是空前的。但它却又是符合当时的历史环境的。他们的发言一般都联系当时全国及本地区的实际,不但指出这场讨论的理论意义,更强调其政治意义。这至少说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已经确实成为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关心的重大政治问题;表明实践标准的正确观点已经引起人们的广泛共鸣和越来越多的高级干部的有力支持,权力标准、蒙昧主义、唯心主义已经越来越不得人心。在中央领导层中围绕真理标准讨论的争论和斗争处于某种程度的僵持状态时,他们的表态无疑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魏新生:《冲破禁锢思想的藩篱——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载《中国共产党党史镜鉴》第五卷,红旗出版社1997年版,第36页。
1978年6月25日,中共甘肃省委召开了全省理论工作座谈会,省委第一书记宋平在会上强调指出:要砸碎“四人帮”强加在我们身上的精神枷锁,大胆工作。从事理论工作的同志,要跳出框框。在当时尚未完全明朗的政治气氛下,习惯于与“中央保持一致”的地方大员,能够大谈“破除清规戒律,做思想上的前卫战士”,大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确是不容易的,也是难能可贵的。《光明日报》,1978年6月28日。
在这期间,7月4日起中共黑龙江省委常委召开扩大会议,讨论真理标准和民主集中制问题。省委第一书记杨易辰首先宣布:要敞开思想,畅所欲言,不抓辫子,不戴帽子,不打棍子,实行“三不主义”《杨易辰回忆录》,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277页。新华社黑龙江分社社长孙铭惠就此写了内参稿《黑龙江省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认真讨论真理的标准和民主集中制问题》,经当时的省委秘书长陈俊生审阅同意后,发回新华通讯社。1978年7月22日新华社《内部参考》刊登了讨论情况。7月28日,胡耀邦在孙铭惠写的这篇报道上批示:“这是一篇极好的文章。建议党校党委、中组部局以上干部,认真讨论一次。请党校理论动态,中组部研究室特别注意。”中组部副部长陈野萍7月28日批示:“按耀邦同志批示范围印发,并将耀邦同志的批示印上,请大家加以思考,作点准备,在一定的时间内开展讨论。”8月3日新华通讯社详细报道了这次会议的内容。8月4日《人民日报》和首都各大报都在头版显著位置采用。8月2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杨易辰的题为《拨乱反正必须解放思想》的文章。
几乎与此同时,中共辽宁省委第一书记任仲夷在辽宁省委主办的理论月刊《理论与实践》第八、九期合刊上发表了题为《理论上根本的拨乱反正》的文章。9月9日《光明日报》全文转载了任仲夷的这篇文章。文章指出坚持实事求是,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当前理论上最大的拨乱反正”。
宋平、杨易辰、任仲夷是率先为真理标准呐喊的省委第一书记。
尽管中共中央没有发出要求各地参加讨论的文件。但从6月初到11月下旬,各省、直辖市、自治区负责人和军区负责人先后发表言论,支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讨论。他们是:
甘肃省委第一书记:宋平,
黑龙江省委第一书记:杨易辰,
辽宁省委第一书记:任仲夷,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汪锋,
福建省委第一书记:廖志高,
广东省委第一书记:习仲勋,
浙江省委第一书记:铁瑛,
江西省委第一书记:江渭清,
河北省委第一书记:刘子厚,
青海省委第一书记:谭启龙,
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王铎,
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霍士廉,
四川省委第一书记:赵紫阳,
湖北省委第一书记:陈丕显,
天津市委第一书记:陈伟达,
江苏省委第一书记:许家屯,
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乔晓光,
贵州省委第一书记:马力,
山东省委第一书记:白如冰,
山西省委第一书记:王谦,
上海市委第三书记:彭冲,
吉林省委第一书记:王恩茂,
西藏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任荣,
河南省委第一书记:段君毅,
安徽省委第一书记:万里,
北京市委第一书记:林乎加,
湖南省委第一书记:毛致用,
沈阳军区党委第一书记:李德生,
广州军区党委第一书记:许世友,
兰州军区第一政委:肖华,司令员:韩先楚,
南京军区第一政委:廖汉生,司令员:聂凤智,
成都军区司令员:吴克华,第二政委:孔石泉,
昆明军区党委第一书记:刘志坚,
新疆军区司令员:刘震。
这些表态,无疑使政治力量的天平倒向了坚持实践标准的邓小平、胡耀邦这一边。截至1978年12月8日,全国除台湾省外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委第一把手或主要负责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各大军区、各总部主要负责人均先后发表讲话或撰文表示支持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这在共和国历史上可以说是空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