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一愣,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快步的跟上来:“怎么了?”
这个时候去医院,她下意识的想到那个孙经理,他不是刚出医院又被仲志胤砸了么?难道现在状况太不好,靳恺诺才会想着跟自己去医院看看吗?
刚这么想着,靳恺诺已经拽紧了她的手,拉着她进了电梯,根本不顾办公室里同事的诧异目光和交头接耳。
“是不是孙经理他……”
“我妈……昏倒了……”靳恺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闭着眼靠在电梯壁上,俊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担忧和憔悴。
还没见过这个男人有这样的神情,叶芷心底一紧,能让靳恺诺这样的人,自然是他的亲生母亲,那个烧伤的女人,叶芷再笨也知道,她是这个男人的底线。
听着他的话,叶芷不由得也是一愣:“王叔不是在照顾妈?怎么……怎么会突然晕倒?”
男人把脸埋进双手里,再抬头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浓浓的落寞:“我妈早上发病,王叔控制不住……”
叶芷走过去,小手握紧他的大手,这一刻,他很脆弱,像是一碰就碎,叶芷看了真的很心疼:“不要这样,妈妈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别的事我们都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我现在就去看妈妈,好吗?”
“好。”
男人像个受伤了的孩子,高大的身子靠在她的肩膀上。
匆匆的到了医院,手术还在进行,王叔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见叶芷和靳恺诺来了,他连忙赶过来:“夫人她……她……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守着夫人的……”
纵使现在靳恺诺着急要问手术状况,可是他一向是敏锐的,王叔这么说,他能听出弦外之音,他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我妈状况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还晕倒?”
王叔一愣,哭丧着一张老脸,捶胸顿足:“我早上出去买菜,夫人那个时候还在休息的,就出门了,然后在门口的时候就……就看到少夫人和孟子娴……她们说是来看看的,我就没多想,可是一回来的时候,夫人……夫人就发疯了似的到处乱砸东西,少夫人和孟子娴那个时候已经走了,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夫人就晕倒了……”
靳恺诺陡然的皱眉,江曼倪和孟子娴来过?
江曼倪是有他那里的钥匙的,这点他清楚,这么多年他没换过锁,却没想到当初的大火因为她们,现在自己母亲晕倒生死未卜也是因为她们?
周身一瞬间就燃起冷厉逼人的火焰,叶芷怕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赶紧拉住他:“我们先等妈的状况好转了再去问大嫂和孟姨?”
听着叶芷已经改口叫孟子娴孟姨,靳恺诺深吸一口气,隐忍着点了点头。
在手术室外等了三个小时,门才被推开,见医生出来,靳恺诺上前揪住一个就问:“到底怎么样了,我妈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声:“靳少,我们尽力了……”
“什么意思?”靳恺诺拽紧了他的胳膊,叶芷捂着嘴,眼圈都酸涩的红了。
医生摇摇头:“夫人的时间不多了,用了抗生素和药吊着,最多能支撑一个月吧,进去陪陪她吧。”
咚,陡然的一声响,心里那根支撑着的弦像是断裂了,靳恺诺怔怔的站在那里,垂在身边的手猛然的握成了拳,嘭的一声,砸到玻璃门上,玻璃顿时碎了一地,手上鲜血淋漓。
叶芷吓了一跳,上前拉住他的手,靳恺诺甩开,看向王叔:“给靳盛天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他妻子就要死了,他还要不要过来,还要不要护着那个女人!”
王叔一听,脸色一白,连忙把手机拿了过来匆匆到一边去打电话。
手术室的门被彻底的推开,靳妈妈戴着氧气罩躺在手术台上被推着出来,跟着的医生都是一脸的凝重和惋惜。
到了加护病房,为了病人的休息,医生只允许两个人同时进去,叶芷和靳恺诺换了一身加护病房的特制衣服走了进去。
“妈。”
靳恺诺半跪在靳妈妈的床前,俊脸上没了往日的朝气,有的不过是满目的苍凉和焦虑,他握紧了母亲的手,一时间千言万语的聚集在喉咙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这么紧紧的看着母亲。
叶芷鼻头微微的一酸,她是不认识这个女人有多久,但是相处过的,她不发病的时候特别的温和,那种柔情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点都不矫揉造作,跟她说话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若是她还是以前那副宛然天成的样貌,不管岁月如何的变迁,她仍旧是脱离不掉美人这个词语,而且还是一位如水的美人。
只是可惜,她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叶芷走了过去,跟着半跪在靳恺诺的身边,小手放在靳恺诺的手背上,看着沉睡的靳妈妈:“妈,我跟恺诺来看您了,还有……还有您孙子也来了呢,您要快点好起来。”
这一刻,靳恺诺艰难的侧了侧脸,目光落在叶芷的小脸上,他看着她,冰冷而僵硬的心一点点的融化,他反手握紧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抿唇不语。
病床上的人动了动,缓缓的抬起了眼皮。
“妈?”
“妈?”
两人同时叫出声来,靳妈妈吃力的睁开眼,便看到他们在自己的床边,她微微的扬唇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氧气罩,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妈。你别动,我扶着你。”靳恺诺起身扶着母亲,看着她似乎有话说,便把氧气罩拿了下来,叶芷给她身后加了个软枕,让她靠着稍微舒服些。
缓了缓,靳妈妈才沙哑着嗓音怜爱的看着靳恺诺和叶芷:“我老了,不中用了,老是让你们瞎操心……”
“妈,你说这什么话。”叶芷坐在她的身边,娇嗔的瞪她,“我们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我肚子里的小东西还想着叫奶奶呢。”
叶芷嘴甜,专挑老人家喜欢听的话,哪个人不喜欢儿孙满堂,弄孙为乐,特别是靳妈妈这样的受过伤害的女人,更迫切的需要的是一个家庭的温暖和家人的温情。
果然,靳妈妈眼圈就红了,叹口气:“我真想看着我孙子出生,然后听着她喊奶奶,可惜了,我等不到了。”
“妈。”靳恺诺皱起眉,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在胡说什么?这些话不能乱说。”
靳妈妈慈眉善目的笑了,到这个时候她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之前好了些,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会不会否极泰来,她还能不知道吗?只是不想儿子和儿媳妇儿太过忧虑,她也不好说明罢了,她现在就是跟死神赛跑,能多活一天就争取一天。
这些,她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好好好,妈不说这些了。”
靳妈妈就着叶芷的手喝了口水,脸上尽是疲惫的神情,叶芷看靳恺诺张了张口,应该是想问在家里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江曼倪和孟子娴来了到底做了什么,可看靳妈妈手术才完成,现在又这么累,便不知道该不该问。
叶芷小手拉了拉靳恺诺,轻轻的摇了摇头,靳恺诺明白她的意思,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妈,你刚做完手术,现在还很虚弱,你先好好休息,我跟小芷去给你带饭菜过来,晚点我们一起在这里吃。”
靳恺诺边说边扶着靳妈妈躺下,靳妈妈点点头,她也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底太累,才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给她盖好了被子,又让医生过来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暂时没别的问题,靳恺诺和叶芷才出了病房。
抬手看了看腕表,从靳妈妈到手术室然后到现在,已经是六个小时过去,王叔还在一遍遍的打电话,可惜了,靳盛天的电话打不通,孟子娴的电话也没人接。
王叔一脸的菜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靳恺诺大步的走过来,看了眼,直接把电话打到靳律森那边去,电话刚拨通,对方还来不及开口,他冷冷的话已经传了过去:“靳盛天在哪里?”
简单的问了几句,挂了电话,咚的一声,手机的手机砸到一边,顿时粉碎。
叶芷一愣,快步的上前,他那一身的冷厉气息又蹭蹭的冒起了,刚才在外面他一拳砸了玻璃,手上的上也来不及包扎,现在血是止住了,可他现在一激动,伤口又裂开了,血又流了出来。
叶芷赶紧让王叔去找医生拿了药水和绷带过来。
小手温柔的抚上他的手腕,靳恺诺怔了怔,僵硬着想要把手抽出去,叶芷拽紧了他,男人回头,叶芷也不看他,低头专注的给他手上的处理着伤口。
感觉到他盯着自己看,叶芷头也不抬就说:“什么事都不该以伤害自己为前提,这不是靳恺诺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