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
这时,穆烈和莫秋很自觉地捡了自己的衣裳,笑眯眯地先走了。礁石旁就剩下了贝螺和獒战两人了。一阵夜风从河面上吹来,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贝螺不禁抱住了胳膊,缩起了脖子问道:“喂,这儿很冷呢!有什么话你赶紧说好不好?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真的没那个诚意陪着你在这儿谈心,说吧!”
獒战穿上衣裳,把自己的披风丢给了贝螺。贝螺双手接了,轻轻地用鼻子嗅了嗅,一股熟悉的汗味儿扑鼻而来。说实话她有点嫌弃,不过河边确实太冷了,她只好将就地把披风盖在了身前,坐在了一块儿礁石上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獒战也在旁边一块儿大礁石上坐下了,目光幽暗地望向漆黑的河面,久久没说话。贝螺斜眼去瞟了瞟他,发现今晚他的表情特别地不一样,没有往日土霸王的嚣张跋扈,反而有点忧郁男上身的感觉。
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后,贝螺再次问道:“那个……獒霸王,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丘陵的事你听到了吧?”獒战盯着河面问道。
“听是听到了,那又怎么样?”
“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我不会说的!丘陵姐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说她的闲话?不过巴庸那个事是真的呀?”
“不许再问,也不许再提。”
贝螺脑袋点像捣蒜似的:“好好好!我不问也不会再提,这样可以了吧?那我能走了吗?”
“离巴家那两兄弟远一点。”
“知道知道!从今往后,我一看到他们两兄弟就立刻躲到百米开外……”
“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吗?”獒战转过脸来,表情严肃地看着贝螺,“离他们远一点,我不想你成为我保护不了的第三个女人!”
“第三个?”贝螺有些奇怪了,“什么意思?为什么是第三个?难道之前已经有两个了?丘陵和布娜?”
“布娜不算!”獒战把脸转了回去,目光更加幽暗地望向了河面。
“布娜不算的话,那会是谁?丘陵和谁?”
“滚!”
“哎,你这人真是……好,滚就滚!你自己慢慢在这儿玩吧!”贝螺将披风丢到獒战头上后,转身气呼呼地走了。走出了一截路后,稍微消气儿的她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獒战那边张望了一眼。
黑色的礁石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坐在那儿,身后的树枝随风摇曳,单薄的月影投下浅灰色的树影,轻轻地披在他肩上,显得礁石上的他更加孤独。
孤独?贝螺没想到自己心里会忽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来形容獒战。平时的獒战看上去呼风唤雨,霸道任性,完全跟孤独是搭不上边的。可此时此情,贝螺又觉得只有孤独两字才适合他。
是因为丘陵吗?因为巴芒占了布娜让他想起了丘陵当初被巴庸欺负的事情,所以才如此闷闷不乐吗?原来他心底也有不能触碰的伤口。他对丘陵的感情并非一般的深切啊!
其实贝螺早看出来了,獒战对丘陵是不同的。还记得獒拔等人凯旋归来庆祝的那晚,当宴会结束贝螺回房时,路过獒战房间无意中发现丘陵也在。当时獒战坐在床边,丘陵跪在他跟前,双手环着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哭泣。
当时贝螺并不知道丘陵为何会哭,只是猜测丘陵可能是因为獒战把自己送给了安竹,对主子感激才哭的。直到今晚她才明白,丘陵哭泣可能是因为獒战教训了那个欺负过自己的巴庸。而当时獒战搂着丘陵的表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温柔而又心疼。獒战一直轻轻地拍着丘陵的后背,在丘陵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安慰丘陵。
那晚,贝螺就明白了,獒战对丘陵是不同的。她自己猜测,獒战可能很喜欢丘陵,但丘陵却心有所属。在这件事上,獒战的态度并没有土霸王该有的强硬,而是当着全族人的面很大方地把丘陵送给安竹。这一点是贝螺唯一佩服獒战的地方,唯一觉得獒战像个真男人的地方。
此时看着獒战这郁闷的表情,贝螺忽然有点心软了。她犹豫了片刻,走了回去,叉腰问道:“喂,想不想再收拾巴芒一顿?”
獒战斜眼瞟着她反问道:“你还想再去打他一顿?”
“我又不是你,不会动不动就拿拳头说话的。要收拾巴芒,我有个法子,如果成功了,对寨子里其他妇女来说也是件好事,你想不想听?”
“为什么想起帮我收拾巴芒了?”
“我是帮丘陵姐姐。丘陵姐姐人那么好,不该受巴庸那种混蛋的欺负,我也想帮她出口气。”
獒战看了她两眼,把披风又丢了过去道:“说吧!”
这一夜,众人都在沉沉的疲惫中熟睡着,唯独布娜咬碎了银牙,泪湿了枕头,彻夜难眠。天快亮时,她昏昏沉沉地爬了起来,步伐虚弱地迈过了身旁那个鼻酣如雷的族妇,打开门往外走去。
昨夜的屈辱不单单会是她昨夜的噩梦,从今往后也会成为她每一夜的噩梦!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些人,她能想象到的除了别人嘲讽嫌弃的脸,就再无其他了。她不想去面对那些人,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辈子都不见人最好!
拖着沉重的脚步,她缓缓地路过了獒战的房间。走到门口那刹那,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脸去凝望着那扇黄旧的小门,满是留念不舍的表情。她昨夜听人说了,獒战哥哥为了她的事儿把巴芒狠狠地打了一顿,原来獒战哥哥并非那么地绝情,也只有獒战哥哥才会在她最万劫不复的时候伸手帮她一把。她没有看错人,獒战哥哥是个好男人。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跟獒战哥哥道个别?可能会很难受,但至少应该当面说一声谢谢吧?如此想着,她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门居然只是虚掩着的。
蹑手蹑脚地迈进去之后,她往地炕上瞟了一眼,好像有个人背对着她睡着。她怕惊扰到地炕上的人,尽量地放慢了脚步,轻轻地往那边走去。刚迈了几步,她忽然觉得脚下有东西硌脚,弯腰捡起来对着门口的光亮一瞧,原来是一串绿松石项链。她顿时一愣,这不是金贝螺脖子挂着的那条项链吗?怎么会在这儿?
迟疑之时,她又往地炕上瞄了一眼,然后快步地迈了过去,借着朦胧的光亮往地炕上仔细地看了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地炕上躺着的人并非獒战,而是金贝螺!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