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战灌了一碗茶水,丢下碗道:“那我把她给你,你送到东阳族去问胡尔领赏?”
巴芒冷淡地笑了笑道:“我要胡尔的赏干什么?他要真有本事就直接来我们獒蛮族抢就是了!不过他现在才刚刚站稳脚跟,不敢随意对其他族落进攻,更别提来我们这儿了。哎,獒战哥,你说这时候领一队人去攻打东阳族,没准还能灭了那胡尔呢!”
穆烈接过话道:“我们灭胡尔干什么?天远地远的,招惹那帮子强盗没意思!”
巴芒轻蔑一笑道:“我是听我爹说,獒战哥想送微凌夫人一块儿地方安生。与其送乌陶族的地方,还不如灭了胡尔把东阳族送还给微凌夫人,那才更显得獒战哥你仁义呢!”
“我仁义过吗?”獒战端起另一碗茶,似笑非笑地瞟了巴芒一眼,“你这么主动提这事儿,不会是想亲自去灭了胡尔吧?”
“说真的,我倒真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整天呆在这獒青谷也无聊得很。瞧着我哥每回出去都打胜仗回来,我羡慕啊!我也想像我哥那样做个英雄,得大首领赏识,而不是整天呆在谷内吃喝玩乐睡女人,坐享其成啊!”
巴芒这阴腔阳调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讽刺獒战坐享其成,只会吃喝玩乐睡女人。这一路上来,贝螺就发现巴芒跟獒战很不对付,说话不是带刺儿就是带讽,就差拍着桌板子嚷着跟獒战决斗了。不过男人们这些破事儿她也懒得听,还是去瞧瞧木棉和獒昆有什么动静,没准私奔计划还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呢!
想到这儿,贝螺借口去茅房,起身往后面灶房去了。到了灶屋里,没见着木棉和獒昆。一问才知道,两人领着族人去溪边取水去了。她有些失望,折返回院子时,院里多了一个人:春颂。
看春颂那热汗淋漓的样子,似乎是刚刚才追上来的。之前她本来说不去,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带了两个女从人追了来。春颂瞟了贝螺一眼,放下茶碗起身对巴芒道:“小表叔,还得一会儿才走吧?”
“还得再等会!你哪儿去?”
“我去瞧瞧布娜,一会儿就回。”
春颂说完转身朝布娜身边走去了。绿艾夫人扫了一眼她的背影,轻轻地哟了一声道:“没瞧出来两人还是真姐妹呢!”
巴芒接话道:“我们春颂本来就比较重情义,就算布娜落到这步田地了,她也还是当布娜是姐妹,就像溜溜刚才说的,瞧着挺可怜的。对不对,溜溜?”
溜溜埋头认真吃饼道:“对!蛋花饼真好吃!”
这句答非所问把大家都逗笑了。溜溜抬起头,转了转无辜的眼珠子问道:“笑什么呀?本来就好吃呀!不信你们自己试试!有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吃,那是傻子!”
巴芒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要喜欢,我这就吩咐人再给你做几张,你带在路上吃。”
“好!谢谢巴芒哥哥!”
“这是哪儿的话?照顾你是我应该的。”巴芒说着叫来了族人,吩咐再为溜溜做几张饼。溜溜好奇饼是怎么做的,就拉上贝螺一块儿去看了。她的目的很简单,贝螺姐姐会做菜,贝螺姐姐学会了她以后就不愁没蛋花饼吃了,嘿嘿!
俩丫头去灶房偷师时,绿艾轻轻地踹了踹旁边的獒赐。獒赐抬头奇怪地看着绿艾道:“小婶娘,你踹我干什么啊?”
绿艾翻了个白眼,拉着他走到一旁小声道:“你别顾着玩你自己的,有点眼力劲儿行不?你娘临走都跟你说什么了?”
獒赐装失忆道:“忘记了!”
“忘记了?你是故意记不住吧!小子,你娘可是眼巴巴盼着溜溜能做她儿媳妇的啊!你可不能让你娘失望,让那个巴芒占了先啊!瞧巴芒多会逗溜溜,溜溜说喜欢饼就立马叫人做饼,你也别傻愣着,多跟溜溜说说话啊!”
獒赐翻了个比刚才绿艾还白的白眼,道:“饶了我,小婶娘!娶花溜溜?我还不如娶头猪!”
“小声点!”绿艾拧了拧獒赐的耳朵道,“溜溜是猪吗?有长那么好看的猪吗?”
“她比猪还不如,就是个脑残的傻狐狸!”
“什么……什么脑残?”
“脑残就是脑子有问题,不正常,少东西!”
“溜溜哪儿不正常了?”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谁爱娶她谁娶去!整天闹闹喳喳,像麻雀它祖宗似的烦人死了!巴芒想娶,让巴芒娶好了,我是不娶的,打死都不娶!”
“哎,獒赐……”
不等绿艾说完,獒赐就溜了。绿艾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溜溜有什么不好的啊?年纪跟你差不多,样子也好,还是花狐族的公主,你怎么就瞧不上了?给巴芒娶了那倒真便宜巴芒了!小笨蛋!”
说着绿艾的目光朝远处望去,正想感叹一句春茶绿如油时,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不远处的春颂和布娜身上。春颂面带笑意正跟布娜说着什么,布娜虽也带着笑,可看上去却是惶恐假装的笑。她有些疑心,春颂到底在跟布娜说什么呢?春颂那丫头绝对不是那种朋友落难还会怜惜的人,那春颂找布娜会有什么事儿呢?
不一会儿,木棉和獒昆拿来了干粮和新鲜泉水。春颂也从茶园回来了。离开前,负责茶园的老族人问獒战还需不需要带几个人一块儿去,方便照顾。獒战说随意,老族人便转头吩咐去叫人。这时,绿艾说了一句:“把布娜也叫上吧!”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唯独春颂脸上黑了一道线。她扭头瞟了绿艾一眼,有些不满道:“绿艾夫人向来不是不喜欢布娜的吗?”
“正因为不喜欢所以才要叫去啊!”绿艾笑盈盈地说道,“我啊,还没使唤过公主,想过过瘾儿。我们的当家主儿,你不反对的哦?”
獒战道:“随你。”
“那就叫上布娜吧!”
“知道了,夫人!”老族人点点头,吩咐从人去把布娜叫来。
布娜被叫来时,很意外也很尴尬。但如今的她已经没资格说不了,只好收拾起东西跟着这些人去了。
一行人继续往峡谷出发。开始贝螺和溜溜那几个还能说说笑笑,不过翻过了一座山后,很明显体力不支了。阿越早不行了,被念衾一路拖着,勉强在后面走着。穆烈曾提过要背她,可被她委婉地拒绝了,拄了根木头在后面慢慢挪着。
“不走了!”贝螺一屁股坐下来,大喘气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步伐,巴芒取笑她道:“刚才不是嚷嚷着要去采蘑菇吗?这会儿就没劲儿了?起来吧!路还远着呢!走到这儿不走是很危险的,这附近豺狼野狼都多。”
“那让它们来吃我吧!”贝螺仰头嚷嚷了一声,揉着发酸的腿肚子道,“走不动了就走不动了,吃了我也走不动了!路还长就不能慢慢走吗?又不是过了今天猎物就全跑了!我不走了,我要歇会儿!”
绿艾也靠着贝螺坐下来道:“贝螺说得对!我们哪儿能跟你们比啊?歇会儿再走!都歇会儿再走!”
“所以拖着一群女人去打猎还真不是什么好主意啊!”巴芒抄手问道,“獒战哥,你说怎么办?你爹的女人和你的女人都走不动了,歇会儿吗?”
“在这儿歇的确不妥当,”穆烈道,“要不再坚持坚持,走到前面大松树那儿再歇?”
“骗子!”贝螺指着穆烈道,“你就是个喜欢画大饼给我们充饥的主儿!刚刚怎么说的?说快了快了,过了这个坡就不远了,一路就这么哄着我们。大松树?我看大松树压根儿就没有,还是在这儿歇完再走吧!少哄我们了!”
一群人全都大笑了起来,笑声震得林间的鸟儿都飞了起来。穆烈蹲到贝螺跟前笑道:“真有大松树,不骗你的,顶多再走个三里路……”
“打住!”贝螺抬手抹了把热汗道,“别说三里路,我就连三米都走不动了,穆骗子你一边去吧!有豺狼野狼怕什么?你们这些男人不是个个都厉害得登天吗?还怕狼?狼听了都会躲在窝里笑的!一边去,我要喝水歇气儿!”
又是一阵笑声漾起。穆烈无奈,笑着起身问獒战:“歇吗?看公主这样子是拖都拖不走了。我找几个族人去盯着点,狼来了再做打算?”
獒战吐了一口气,好像是被贝螺的体弱给郁闷的。他把手里的弓箭丢给了穆烈,几步走过去,拉起贝螺弯腰就背了起来。贝螺先是一愣,跟着赶紧抓稳了自己的羊皮水袋,然后就老老实实地趴在獒战背上了。
没法子,自己确实是走不动了,看在腿脚已经快累残了的份上,让他显摆一下绅士风度吧!
“不歇,继续往前走!”獒战吩咐了一声,背着贝螺往前走去。
这一刻,布娜那通红的脸憋出了几道淤青来!
她不愿意来,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刺激得她的心脏急促地收缩个不停!为什么要显摆恩爱?为什么要这么过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吗?
“走吧!”春颂从她身边经过,冷冷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还鼓着个眼睛盯着,盯着也没用,谁让你自己来的?哼!”说完春颂继续往前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地跟了上去。
因为獒战背了贝螺,溜溜也嚷着要人背,绿艾明示暗示了獒赐,獒赐只当没听见。最后还是巴芒背了溜溜,莫秋背起了绿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