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偷偷地抬起眼皮,打量着獒战缓步离去的背影,眼泪忍不住地流淌了下来。那人的确与从前那个慢吞吞的死蜗牛不一样了。可就在她终于发现獒赐不一样了,发现自己喜欢上獒赐的时候,却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离獒赐已经越来越远了。
闹了十多年,也相处了十多年,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或许,真的和獒赐再无可能了吧!
当天下午,溜溜就收拾东西离开了獒青谷,在穆烈的护送下回花狐族去了。发生太多事情之后,她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了。
三天后,阿菩奶奶风光大葬了,她的孙子也被獒战破格擢升为了贵亲。而那个黑元一直都还被关着。贝螺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处死她,贝螺有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不知道獒战会不会答应。
且说莫无自从被抓后,被关在獒战特意为重罪之人准备的地牢里。阿菩奶奶下葬那天,獒战从坟场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地牢。莫无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早没了宣少公的风范,这并不是因为没有一口饱饭吃,獒战还特意嘱咐了看守每顿都给够他饭菜,只是他几乎都没怎么吃。
或许他也感觉到了,将死之人,多吃一口也算浪费。
“我给了你三天时间,反省够了吗?”獒战冷傲地坐在他面前问道。
“你让我反省?”双手双脚带着铜镣铐的莫无轻蔑一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反省?”
“那饭菜呢?獒青谷的饭菜好吃吗?”
“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獒战脸上的轻蔑之色比他更浓:“要你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何必那么着急?你不是总抱怨没在獒青谷待过,从没享受过一天身为獒蛮族殿下应有的待遇吗?所以,我这几天都让人给你准备了最地道的饭菜,你尝过之后有什么感觉?”
莫无表情僵硬,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道:“不想回答你这些无聊的话,想怎么样就明说吧!”
獒战晃了晃二郎腿,尽显悠闲道:“其实你想吃獒青谷的饭菜,想住在獒青谷,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我爹那个人对自己的女人淡薄,但对自己的儿女却还有一点点做父亲的责任。如果当年他知道小姑姑生下了你,他肯定会设法把你弄回獒青谷抚养。”
“哼!我不明白你现在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替你那个万恶的爹圆个脸面吗?不用费这事儿了吧?我知道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回来,可以跟他跪求一个殿下的身份,但我不想这样,”莫无满脸鄙夷地摇头道,“我不想跟他那样的人跪求任何东西!”
“他那样的人?他狠毒,阴险,甚至不择手段,但他至少还有自己一心想保护的东西,而你呢?同样地狠毒,阴险,不择手段,可你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吗?相比而下,你连他不如!不,应该说你原本就比不上他,他是南疆的枭雄霸主,而你却只是一只浪费了他的血统的地老鼠而已!”
“獒战!”莫无怒吼了一声,激动地想要扑上去,却被左右看守摁下。他双眼充血,像一只急于扑食的饿狼一样挣扎喊道:“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吗?我是地老鼠,你就是一只躲在父荫下的蛮狗而已!你要不是獒蛮族的殿下,会轻轻松松地得到你所拥有的一切吗?会得到贝螺吗?会成为獒蛮族的首领吗?你少在那儿自以为是!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什么都不会的蛮狗!”
獒战轻蔑地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垂眉道:“说到底,你对贝螺也只是想占有而已,你压根儿就没真心实意地喜欢过她。她要不是我獒战的女人,你大概没那么想得到她吧?就像我手里的这把代表着獒蛮族首领身份的天玺匕首一样,凡事我手里的东西你都想夺过去对吧?”
“别用你那蠢笨如狗的脑子来想我对贝螺的感情!是,我是想从你手里夺走你的一切,包括贝螺,但对贝螺,我不是单纯地想占有,我是真心想跟她天长地久,我是真心地惋惜像她那样的姑娘怎么就落进了你的狗爪里了!獒战你知道吗?你配不上她!你跟她在一起只会彻彻底底地糟蹋了她!”
“瞧瞧你脸上那丑陋的样子,”獒战用匕首一端指了指莫无狰狞的脸,鄙夷道,“完完全全是一副想极度占有别人东西的王八蛋的样子。我看你其实早就疯了,你其实根本都不清楚自己是谁了,莫无,还是礼宣,又或者你以为你是神可以拯救万物了!可到头来呢?你屁都不是,只是被我獒战抓到了一只长得好看一点的地老鼠而已!”
“獒战你别得意!我莫无跟你之间绝对还没完!等我到了地底下,我先去找獒拔那老混蛋算了帐,再来拖你,你等着!”莫无被獒战刺激得几近疯狂,不断地往前扑来,弄得手脚上的铁索铮铮作响。
“獒战,”立在旁边的安竹道,“你还跟他废话什么?索性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去地底下找老首领算账去!他会是老首领的对手?哼,那简直就奇了怪了!”
“不,”獒战将天玺匕首插回腰带上,起身冷冷地看着发狂的莫无道,“就这样处决了他,一点都不够精彩。他不是不服吗?那我就给他一个服气的法子。”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跟他决斗。”
“什么?”安竹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问道,“你要跟他决斗?”
“对!”獒战抄手傲然道,“我要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哎,到底是他疯了还是你疯了?你犯得着跟他决斗吗?”安竹很不明白。
“哎,你敢吗?”獒战冲莫无挑衅道,“你敢跟我决斗吗?如果你赢了,天玺匕首和这个獒蛮族首领之位都归你。”
莫无半跪在地上,双肩用力地摇晃了两下,企图甩开死死摁着他的看守。他抬起一双血红的眼眸,阴森恶毒地盯着獒战道:“随你!你想耍什么花样随你!我莫无不怕你!不怕你这只蛮狗!来啊!跟我决斗!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这么定了!安竹你听着,把他喂饱了,别让人觉得我是在跟一个骷髅决斗!”
“哎,獒战,你耍哪门子戏法呢?你真要和他决斗?喂……”安竹话还没说完,獒战就抬脚走了。安竹无奈地耸了耸肩,打量了一眼莫无,吩咐旁边的看守道:“听见了吧?一日三餐,大鱼大肉地伺候着,喂饱了,最好喂成头猪,这样,他死了也是个饱死鬼!唉,獒战到底想闹什么呢?”说完他出去追獒战了。
獒战没跟安竹多解释,那场决斗他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眼下其实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及时处置,那就是怎么跟巴陵国交代莫无的事情。随莫无一块儿来奔丧的那几位贵亲已经被他软禁了好几天,他故意不派人去道明原因,想必那几个人已经被吓得惶恐不安彻夜难眠了。
第二天一早,獒战让人将那四人送到了议事厅。那四人一见到獒战便齐声问起了被软禁的缘由。当中有一个正好是原礼宣的堂哥,他甚是惶恐地向獒战请求道:“若是礼宣那小子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大首领,大首领千万要担待着些呀!那小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说话做事很是猖狂,连他父亲都劝不住!大首领海量,我等几人不过是奉王命随他前来,并非他的左右跟班,他所做之事所说之话都不是我们几人的意思,还请大首领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