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房门忽然被踹开了。房内人都惊了一下,齐齐转头看向了门口,原来是獒沐!
一看到獒沐,贝螺心里松了一口大气,是她写信回去让獒沐来的。本来以为赶不及了,没想到獒沐还是赶到了。
“大丫头?”獒拔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獒沐迈进房间,表情冷严道:“听说爹要处决我娘和叶叔叔,我这个做女儿的好歹能来送个丧吧?”
“谁告诉你的?”獒拔沉下脸道。
“谁告诉我的都一样,难道我还不能来送我娘最后一程了?”
獒沐,好像跟从前不同了,无论是从走路的姿势还是说话的语调,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一进门,所有人都感觉出来了。
“你想起从前的事了?”獒拔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对,”獒沐点点头道,“我已经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
“在我来这儿的半路上。”
“怎么会想起的?”
“还记得在来花莽叔叔这儿的路上有一处叫金槐沟的地方吗?那里的槐树最多,槐花也开得最好,娘还在獒青谷时,每年到槐花开的时候总是会到那儿去摘槐花,而那个地方,也是我和奇魂私定终身的地方。当我经过那儿时,看见那些槐树,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跟奇魂早就有事儿了?”獒拔确实没料到。
“我早就把奇魂变成我男人了,”獒沐一脸傲气道,“只是没来得及告诉您罢了。您想让我嫁给巴天,我不肯嫁也是这个原因。您说我都把奇魂给睡了,我能不对他负责吗?到时候他要死要活的我怎么办?”
噗嗤一声,贝螺没忍住笑了出来。终于见识了,传说中霸气高傲的獒沐大公主,说话真的不是一般地大胆。
“好,从前的事儿我们不提了,今天你来这儿是来帮爹的,还是跟金贝螺一样是来气爹的?”
獒沐冷傲一笑道:“我是忽然想起从前许多事情,特意来跟爹您回忆往事的。来人,把人抬进来。”
话音刚落,门外抬进了一个人,正是叶衍水。獒拔再次一愣,抬头问獒沐道:“大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爹您不是想有个了结吗?我把叶叔叔给您抬来,让您与他之间有个了结不好吗?现在他已经奄奄一息了,爹您说吧,还想对他怎么样?是鞭尸还是戳他尸骨,又或者一把火烧得成灰?”獒沐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大丫头,”獒拔眉心紧锁道,“你也要为了一个叶衍水跟你爹这样说话吗?我獒拔的儿女都变成他叶衍水的了吗?”
“爹,”獒沐微微偏头,笑容清冷道,“您还记得我是您女儿,但您记不记得谁是您妻子?只有当她跟别的男人跑了的时候,您才能记起这么一回事吧?她要不跑,您就当她是个摆设放在墙角里发愁发霉吧?”
“獒沐!”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想说我并不知道在我出事之后娘所做的那些下作的事情,但我至少知道我还没出事之前那十七年您是怎么对我亲娘的!”獒沐提高音量喝道。
獒拔沉下眸光,盯着獒沐道:“说到底,你还是打算帮着那个贱人是吧?”
“她在您心里是贱人,试问哪个女人在您心里不贱的?包括我,”獒沐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道,“我若不是能上战场,能杀得了人,帮得了您,我也一样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给男人睡的贱人而已!我从小就知道,要么像贱人一样地活着,要么就像勇士一样地死去,所以,为了保住我娘那个十一年都没能给您生个儿子的女人,我选择做勇士。我想告诉所有的人,就算我娘没生儿子,我獒沐也一样可以做首领!”
“你还打算做首领?”
“如果十一年后娘没生弟弟的话,我是打算从您手里把首领之位拿过来的,而且不打算把位置让给您后来生的任何一个儿子,”獒沐缓和了口气,傲然道,“不过娘生了弟弟之后,我便改变了主意,打算辅佐弟弟成为獒蛮族的首领。”
獒拔眼眸微暗:“你心里竟还藏着这么多秘密?”
“何止?我心里藏着的秘密还多着呢!我这些秘密除了跟娘分享之外,也只能跟奇魂说了。您从前问我奇魂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不肯嫁给巴天,可能就是因为我什么事情都能跟他说,他也会像个兄长一样帮我出主意安慰我。他像个兄长,有时候也像个父亲,虽然看起来很不着调,说话没个正经的样子,但那些男人们里,也只有他最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今天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想劝爹您放手。”
“倘若我不肯呢?”
獒沐笑了笑,摊开手道:“那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我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您杀我娘而不管的。爹您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知道跟我翻脸您完全是不划算的。”
獒拔冷漠一笑道:“想让我放手?想让我放过那对狗男女,大丫头你觉得可能吗?我獒拔一生的耻辱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抹去的!”
“好,既然说到了您的耻辱,那我们就来说说您的耻辱。虽然我没亲身经历过,但我听奇魂说了整件事情始末细节。按理说,依照叶叔叔的计划,悄无声息地带走娘是完全可行的,因为他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干这事儿。再有,中间促成这事儿的是我那外婆,外婆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姜一块儿,她也不太可能会把自己女儿跟别人私奔的事情一嗓子吼出来,不但丢脸,还会得罪您,是吗?”
“那倒是啊!”獒战的酒总算醒了大半了。
“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叶叔叔和娘私奔的事进行得应该很背密。以叶叔叔的聪明细致和外婆的精明狡猾,他们是不可能告诉第四个人的。但是,”獒沐踱步道,“后来这事儿怎么就给嚷得天下皆知了呢?还有,爹您又是怎么知道的?据奇魂说,娘回水元族的第三天您就派人去水元族要人了,随后就传出娘跟叶叔叔私奔了,没道理啊,难道外婆笨到不会隐瞒吗?说我娘马车失控摔下山崖也好啊,不至于说成是私奔吧!”
听到这儿,獒拔的眼神已经越来越阴寒了,而花莽也缓缓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到底是谁说出去的?”獒沐转过脸来来盯着獒拔道,“我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爹您自己吧!”
“我怎么可能这么说?”獒拔否认道。
“对,按照常理来说,您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哪个男人会把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的事情嚷出来?但凡遇着这样的事情,这个男人都会暗地里找出这对狗男女,悄悄杀之,”獒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说道,“而爹您向来爱面子,出了这种事儿您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把那两人追回来杀了,还要杀得悄无声息,对吧?可是您为什么说了出来?我想是跟当时的情形有关吧?”
“当时什么情形?”獒战在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