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战将她扶了起来,低头问道:“是不是有毒的?你在你主上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怎么解毒,解药在哪儿?”
她气若游丝,眼神柔怜地望着獒战道:“没有……我没有解药……”
“不如先送回去吧?”安竹道。
“没用的……”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晃了晃脑袋道,“主上镖上的毒很难解……獒战……我终于……为你做了件……体面的事儿了……”
“你别这么说……”
“听我说……”她虚弱地抬起手,抓着獒战的胳膊目光留恋道,“下辈子……我一定……一定……一定会让你先……喜欢上我……没有……没有金贝螺……只有你和我……只有……”
有字未完,她便咽气了,双手从獒战的胳膊上软软地滑了下来,脑袋偏偏地靠在了獒战的臂弯里。
这样的死法她觉得值了,至少能在獒战怀里死去……
主上和獒战,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獒战……
金贝螺,此生就将獒战先托付于你,来生,来生再来一决雄雌……
当若水合眼离去时,莫无正站在离吴宅不远的那处阁楼上静静地看着吴宅内的动静。今晚他外出赴宴,席散后往回走时遇上了吴邑派来知会他的人,他这才知道仇狄派人攻破了吴宅大门。
当他快步赶回吴宅时,竟在半路上遇见了受伤了若水和獒战安竹。那一刻,他产生了偷袭獒战的想法。但他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若水还是背叛了他,选择了保护獒战。
他挺恨的,看见若水中镖倒地时,他真的挺恨的。
为什么那么多人保护獒战?为什么连自己亲手栽培的若水也要保护獒战?女人果然是信不过的吗?若水曾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再为獒战伤心难过,为什么还愿意为獒战去死?
他真的恨,从未恨得如此咬牙切齿过。
此刻,再看见吴宅被攻,吴邑不知死活,他心里更是涌起了百般的仇恨!仇狄算什么?獒战又算什么?就算是坐拥天下的巴陵王又算什么?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终将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新手拈来!
獒战,我们的仇越结越大了!
带着这一腔仇恨,他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将近七月的夜风热得令人厌烦,他穿行于其中,带着比七月夜风更热更沸腾的恨意……
当天晚上,仇狄派人成功地攻破了吴邑的宅子,解救了燕胜君,却没能抓住吴邑和莫无。第二天搜城时,这两个狡猾的家伙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总之是没了踪影。
宫门刚开,仇狄便进宫禀报巴陵王了。巴陵王闻得是吴邑和莫无绑架了燕胜君,十分震怒,下令没收吴邑家财,灭其族。因为莫无所在的天月崖是属于夷陵国的,他无法直接施以惩罚,便派人向夷陵国求助,务必要将绑架胜君公主的两个恶徒缉拿归案。
真相大白,贝螺的嫌疑也随之被洗清了,但同时又多了一个烦心事儿,那就是燕胜君。燕胜君被救了回来,那就意味着她和狗狗的婚事得如期举行。
那天早上,贝螺起后去了小花园里,打算摘两朵颜色缓和的月季花点缀一下发髻和自己的心情。摘完花回来时,獒战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问过使女后才知道仇狄将他请了过去。
一听狗狗去了仇府,她就料到是什么事情了。想必是燕胜君身子大好,仇狄迫不及待地想请狗狗去商议婚事,一定是这样的。
她心里有些不痛快了,坐在石凳上折腾她择回来的那几朵月季花,一瓣接着一瓣地剔着花瓣,不知不觉中,脚下已经落下了一地的粉红了。看着手里那支光秃秃的花骨架,她翘了翘嘴巴道:“狗狗,你说话是算话的对吧?对吧?对吧?我可是很相信很相信你的哦!你要敢骗我,那我就把你剔成这样,拔光,把你的毛皮全都扒光!”
忽然,外面传来使女的声音,好像是獒战回来了。她忙把手里的花骨朵一扔,转身提着裙边跑回了房间,故作正在梳妆的样子。没过多久,獒战推门进来了,她表情轻松地转脸问道:“回来啦?去哪儿了?”
獒战看上去像是有点焉,懒懒地走到边,躺下道:“去仇府了。”
“去仇府干什么呀?”贝螺明知故问。
“还能是去干什么的?不就是说燕胜君的事情吗?”
“是说你和燕胜君的婚事吗?”
“嗯。”
“那……你是怎么跟人家说的啊?”贝螺有些担心道。
“娶呗,不然还能怎么样?”
“娶?”贝螺一下子站了起来,撅嘴道,“狗狗你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跟我说会有法子不娶燕胜君的吗?这会儿又要娶了?”
“唉!没法子啊,不娶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活着出不了城了……”
“那是……那是真的要娶咯?”贝螺把手里小木梳扔了过去。
“是啊……”
“哼!不理你了!”
贝螺刚刚想赌气出去,背后却忽然响起了獒战哈哈大笑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瞪着獒战道:“要娶新媳妇了,有那么开心吗?房粱都快被你震垮了啦!”
獒战一边笑一边缓缓坐起身来道:“着急了?是不是又打算跟我分道扬镳啦?说我脾气急,你不也一样吗?”
“哼,何止分道扬镳,我要跟你此生不复往来,再见!不对,还是别见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见了!”贝螺扭身冲到了门口,正要开门时,却被獒战从身后抱了起来,往半空中抛了一下。
她一边尖叫一边嚷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再碰我我咬死你!”
獒战稳稳地接住了她笑道:“你还真信了?”
“信什么?”她鼓着腮帮子生气道。
“我怎么可能娶燕胜君呢?笨啊!”獒战将她放回了榻上,咯咯笑道,“之前还夸过你聪明,最近怎么就笨得小猪呢?索性你改名儿叫金小猪好了!”
贝螺一听这话有玄机,连忙翻身坐起来问道:“这么说,不是找你去商量婚事咯?”
“是……”
“是?那你刚才说不可能娶燕胜君是什么意思啊?哎,给我说清楚了哟!”贝螺半跪了起来,戳了戳獒战额头道。
獒战仰头呵呵笑了两声,拨了拨她的小下巴道:“好吧,告诉你,是找我去谈婚事的,但不是谈成婚,是谈退婚。”
贝螺一惊:“退婚?这种婚姻还能退的?”
獒战枕着双手躺下道:“如果人不在了,那不就等于是退婚了吗?”
“不会吧?燕胜君死了?”
“没有……”
“没有?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瞧把你急的,”獒战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贝螺的小脸蛋,得意道,“好像生怕你男人不要你似的。放心,看你给我生了一对儿子的份上,我一定要你。”
“少来啦!”贝螺拍开了他的手,昂首挺胸道,“本公主市场好着呢!只要打你跟前出去,保证有好多好多优质的男人排队等着娶本公主呢!倒是你,赶快老实交代,或许本公主可以看在一对双胞胎儿子的份上,给你缓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