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胜君心事重重,压根儿就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走到一处淘换陶器的铺子跟前时,她跟门口正在帮着办货的男人打听了几句,然后就进去了。
若水从后院翻墙而入,循声溜到了一间房外,只听见房内传来了燕胜君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谈论着獒战什么事儿,她不禁细听了起来。
“如今倒真是难办了!”里面那个女人叹气道,“胜君,听我一句劝,你单单是伤神也没用的。事已如此,你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才是。”
“如何应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燕胜君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地慵懒失望。
“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要嫁他了,那也得随了他。毕竟你们是要做长久夫妻的……”
“阿游姐,我怎么不知道这长久夫妻要怎么跟他做?”燕胜君语气幽怨道,“他压根儿就不正眼看我一眼,甚至,那个金贝螺给了我一巴掌他也视若无睹……”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吧!”里面那个女人惊讶道,“那位贝螺公主居然掌掴了你?就算她是个公主,你好歹也是王上亲封的胜君公主,她怎么能掌掴你呢?怪不得……怪不得你这副样子!胜君,你怎么能忍这样的气儿呢?你尚未过门她便敢动手,等你跟着他们回到獒青谷去,不知道还要受她多少气儿呢!我从前往宝鹿公主府上送东西的时候,就听宝鹿公主说过,那位公主是有些傲气,往常在夷陵王宫里就常常仗着她父王心疼她欺负姐妹,姐妹们都不待见她呢!对了,这事儿仇狄知道吗?”
“他不知道……”
“那你就得告诉他啊!”
“我就是不想告诉他,所以才来找你诉苦的。这回的事情若不是义兄擅自做主在先,我怎么会落得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倘若告诉了他,他又去对獒战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样只会令我和獒战的关系越来越僵的!”
“可你也不能这么受气不是?凭什么挨那公主一巴掌?我想想都替你心疼呢!胜君呐,还是告诉你义兄吧!”
“来找你也只是想发发牢骚罢了,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地去告诉我义兄,那样的话我往后就不来找你了!不提这事儿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燕胜君与那个女人在房间内闲聊了好一会儿才从后院门上离开了。她走出院门没多久,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回身转头时,一个水红色的身影忽然扑向了她。她条件反射地准备拔剑,却忽然想起自己最近都没配剑。犹豫的那片刻,对方一脚揣在她心口上,她的身子腾空而起,沉沉地跌倒在了十步开外。
她顿时觉心口疼得发慌,想要努力挣扎起来时,右肩刺痛了一下,昏过去之前她看了一眼,肩头上扎着一根长长的银针,还有一个缓缓向她走来的水红色的影子……
话说今天真是一个血拼的好日子啊!贝螺和溜溜开足了马力,在金都转货场以及各大铺子里疯狂地扫了一番货,然后心满意足地回驿馆去了。
獒战是在转货场把这俩丫头逮住的,然后他,安竹以及随行的两个族人便成了货物搬运工。獒霸王嫌自己搬货有失体面,干脆花钱雇了两个人帮忙搬抬,这才将一大堆东西搬回了驿馆。
奇魂到獒战院子来时,发现院子里堆了好些东西,大的小的,木的玉的,死的活的都有,忍不住乐道:“獒獒,贝螺是出去把整个金都都搬回来了吗?”
獒战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搭在那堆货物上歇气儿道:“差不多吧!”
“哎哟,她厉害啊!”奇魂打量着那堆东西笑眯眯地说道,“让我瞧瞧,有没有合适我们家獒沐的……哎,这个不错,这对鸟就给我了吧?獒沐最近嫌在院子里闷得慌,拿一对百灵鸟给她解解闷也好。”
“那是溜溜的,拿走了小心她跟你哭呢!”
“有花尘在,我不怕,拿走了啊!”奇魂提上那鸟笼正要转身离开时,安竹领着仇府上的一个仆从进来了。奇魂停下了脚步,问安竹道:“这又是要设宴请吃喝呢?我最近都上火了,别整那么频繁行吗?”
那仆从向獒战和奇魂行了个礼道:“殿下,我家主上吩咐小的来问一声,我家胜君公主可曾来过?”
獒战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不在这儿,问问你奇魂尊上吧!”
奇魂接过话道:“没来过,她怎么可能来这儿呢?难道你家胜君公主不见了?”
那仆从道:“胜君公主上午出门之后直到这时辰都还没回来。主上有些担心,特命小的来问一声。既然没来过,那小的就先告退回去复命了。”
那仆从走后,奇魂单腿踩在石凳上问獒战道:“獒獒,你说那燕胜君不会跑了吧?”
“我怎么知道?”
“她应该没这么冲动吧?或许只是躲哪儿生闷气去了,罢了,先不跟你说了,鸟我拿走了,溜溜要哭的话就让她来找我。”
原本以为燕胜君只是心情不好暂时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并没有闹到失踪那一步,但让獒战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事情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早上,他正和小冬瓜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时,安竹的一阵敲门声把他给弄了起来。他打着哈欠开门问道:“干什么啊?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巴陵王宫给人攻占了?”
安竹神色凝重道:“仇狄府上来人了,说有要紧的事情必须当面问你。”
“什么要紧的事?”
“听来传话的人说,今日凌晨有人在护城河边发现了胜君公主的一封遗书和一双绣鞋。”
“什么?”獒战瞌睡瞬间醒了,“这什么意思?她跳河自杀了?”
“还不知道,听说仇狄已经派人在护城河里打捞了。獒战,我看您还是去一趟吧!”
獒战眉心紧皱道:“没道理啊,燕胜君不像是那种会自寻短见人,怎么会去跳护城河呢?行,让来人稍后,我这就过去。”
獒战关上房门时,贝螺已经披着衣裳从上跳了下来,诧异地问道:“燕胜君自杀了?”
“说是发现了一封遗书和一双鞋子,断定是自杀还早了点,谁知道是不是仇狄自己闹出来的鬼呢?他那个人诡计多端,心里的弯弯肠子不必穆当少!”獒战利索地穿好衣裳道,“你回上去歇着吧,我去去就回。”
獒战走后,贝螺也无心再睡了。她简单地吃了几口早饭,叫上溜溜出了驿馆。她想去护城河那边瞧瞧,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沿河往城门口走了几分钟,不远处的河面上起起伏伏着十几个人,看样子像是正在打捞什么。
贝螺走近那边时,两个护卫拦下了她,她向护卫问了一句:“听说胜君公主在这儿跳河了,是真是假?”那护卫肃色道:“这话不能乱说的!此事尚待查证,你赶紧离开!”
“凶什么凶啊?”溜溜不服气地翘嘴道,“依我看,她才不会跳河自杀呢!她不是还巴望着嫁给獒战哥哥吗?那她自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