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战没说话,脸色幽黑地继续喝着酒。
就在獒战等人凭空消失后的同一天晚上,白家的地牢里,白岩正在审着好容易抓回来的惠儿。他也没想到,今天白天在街上闲逛居然就遇上了画像中的那个女人。为了找这个惠儿,他把画像上的面容记进了骨子里,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尾随惠儿到了燕胜如府上后,看见惠儿叫了府上的人出来,将昏迷中的贝螺公主抬进了后门。当时他好生纳闷,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惠儿会跟贝螺公主在一起。随后,在惠儿驾马车准备离开时,他将惠儿击晕带走了。
潮湿昏暗的地牢里,惠儿被铁索绑在了木架子上,嘴唇发干,双眼无神。白岩来回走动着说道:“你打算继续什么都不说吗?我可以饿你一天,也可以饿你两天三天,你是不是愿意就这样白白饿死呢?我知道你只是个办事的人,主谋不是你,你老实招了,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惠儿懒懒地抬起眼皮子,嘴角勾起一丝蔑笑道:“那你就把我饿死好了。”
“别这么嘴硬,跟自己性命过不去是件很愚蠢的事情你知道吗?”白岩停在了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鞭子威胁道。
“哼!”惠儿冷漠一哼道,“不是饿死我就是打死我对吧?反正都是死,那你尽管动手好了!到了九泉之下,我一定会把你哥哥的魂魄一块儿拖下去的!”
白岩拿着鞭子指着她喝道:“你别太嚣张了啊!说,你为什么会跟贝螺公主在同一辆马车上?还有,这段时间你都藏在哪儿了?你为什么要把公主送到燕胜如府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勾结?”
“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我告诉你也行。下毒之事与其他人无关,是我骗那个愚蠢之极的金碧湖说是北方来的神女,有灵术,只要她给白涵分次服下我给她的符水,白涵就会永远地倾心于她,听明白吗?”
“还真是这样啊!那是谁主使你的?”
“没人主使,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撒谎!”白岩厉声道,“你与我哥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此毒手?”
“呵呵呵……”惠儿晃着脑袋阴冷地笑了起来,“无冤无仇?不,你知道得太少了,我与你哥有着不共戴天的生死之仇。在这世上,要么是他死,要么就是我死!”
白岩眼眸微窄,疑惑不解道:“生死之仇?什么时候结下的?因何结下的?”
“就算我说了,你哥也不会记起的,更何况你了,所以何必浪费口舌呢?我唯一想说的就是,没人主使我,下毒是我自己主意!”
地牢的铁门处传来了脚步声,白子季来了。他一脸严肃地反背着手走了进来,朝惠儿看了一眼问白岩道:“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白岩道:“她只说毒是她下的,还说大哥与她有生死之仇,她是为她自己报仇,并非有人主使。”
白子季冷笑了一声道:“有那么简单吗?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叫她尝尝我们白家的手段!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以为我们白家拿她没辙了!给我抽!一定要逼问出谁是幕后主使!”
“抽我?”惠儿一脸讥讽的笑容道,“若是先王还在,轮得到你来如此对待我吗?你们白家的男人果然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是诗书礼赞之家,可家中也设了这样阴暗的地牢逼人招供,完全是一副表里不一的嘴脸!真该让先王来看看,他所信任的白家居然是这般地可耻!”
白子季眼眉间扫过一丝诧异,走近前问道:“你一个獒蛮族人有什么资格提先王?难道你并非獒蛮族人,也是夷陵国人?”
惠儿冷笑道:“做个夷陵国人有何好处?其实倒不如做个獒蛮族人来得潇洒快活!至少,不用对着你们这些卑鄙又虚伪的人!你只管抽我,抽死我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没有人指使我,只是我与白涵之间有着无法抹去的仇恨而已!”
“要照你这么说,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何会和金贝螺坐一辆马车,又将她送去了燕胜如府上?”
“我是半路上遇见的。我当时看见几个黑衣人正在砍杀护送她的人,便趁乱跳上马车驾车狂逃。至于为什么去燕胜如家,我当时就记得那附近住着个夷都最出名的风流寡妇,就把金贝螺送了过去。事情就这样,你信不信也都是这样。”
“你是说光天化日之下,有黑衣人在大街上行刺?有这等张狂之事?”白子季质疑道。
“爹,”白岩在旁点头道,“真有!”
“真有?”白子季有些惊讶,“是什么人所为?”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在那附近的一条巷子里的确是发生一起命案,死的都是金义府上的人。如此说来,应该就是护送金贝螺的人。”
“还有这等事情?简直太猖獗了吧!当夷都是什么地方,大白天的都敢行凶,还有王法没有?不过话说回来,金贝螺不是应该留在翠钿公主府上吗?为何要送去金义府上?”白子季疑惑道。
“是很蹊跷啊!喂,”白岩指着惠儿问道,“你别有省下了一些没说啊!那儿那么巧啊?你刚好就出现在那附近?”
惠儿扭过脸去冷淡道:“信不信随你,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说?不说是吧?信不信你岩爷手里的鞭子抽得你娘都不认识?”
“要抽就抽,费什么话!”惠儿忽然冲白岩喝了一声,气势完全盖过了白岩。白岩不由地吓了一跳,指着她喝道:“嘿!还越说越来劲儿了是吧?跟我凶?你岩爷打小还没怕过谁呢!不过就你这身份,压根儿不配你岩爷抽!来个人,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
“等等,”白子季抬手阻止道,“先别抽,我还有话问她。她说跟涵儿有不可磨灭的仇恨,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呢?”
惠儿不屑道:“我不想再提了,总而言之,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他知道,出尔反尔背信弃义是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出尔反尔?背信弃义?难道涵儿曾经失信于你?”
“不会吧?”白岩打量了惠儿一眼道,“我哥不可能会看上你这模样的姑娘啊?更何况你还是个獒蛮族人,他就更看不上了。爹,我看她都是在胡说八道,瞎编哄我们俩呢!”
白子季沉默了片刻后,语气稍微缓和道:“姑娘,如果涵儿与你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了就好,何必如此呢?我其实也是替你着想。你年纪轻轻,又尚未嫁人,好日子还在后面等着你呢!我不想你被人利用,做出一些令你自己后悔的事情。”
惠儿冷漠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家白涵!若不然,我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光说这些有个屁用啊?”白岩上火道,“让你说事儿你又不肯说事儿,你说出来我们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怎么解决啊!”
惠儿鄙夷地瞥着白子季父子道:“你们能解决吗?若能解决,你们早解决了!为了保住你们白家,为了你们一家子的荣辱,别人的生死悲欢都是泡影,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别在这儿一副假惺惺的慈悲模样,你们是什么人我早看清了!要杀便杀,大不了到了九泉之下,我与先王一同来找你们索命!”
白子季拧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再地提先王?”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请便吧!”
惠儿扭脸不再说话,黑冷的脸上透着一股傲然。白子季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后,叫上白岩出了地牢。白岩不明白,着急地问他爹道:“您怎么不让我抽那死丫头啊?她只是嘴硬,没准抽两下她就老实了,就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了!”
白子季紧缩眉头,反背着手往前走道:“不急,反正她在我们手上,跑是跑不掉的。与其跟她动手,不如先饿她两天,没准就老实了。”
“爹,难道您真相信她所说的?”
“你指她与你哥那些吗?我看她那表情倒不像装的,或许与你哥之间真有点什么呢?且等你大哥醒来问一问,就真相大白了。”
一转眼,惠儿已经在白家地牢里关了半个月之久了。此间,在叶衍水的精心调养下,白涵已经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脾胃受了损,进食挑剔,还需一段时间的静养。
叶衍水见白涵大好,便回金义跟前去复命了。金义也没留他,打赏了一些金银药材,派人将他送回去了。
此时,宫中的碧湖听闻白涵已经大好了,心急地想回白府去,却又舍不下那个颜面。跟燕姬左求右求,燕姬才答应她下一道命令,说王上金赞甚是挂念白涵,特命她回府照料。
回白家那天,碧湖起初心里十分忐忑,尽管是奉了王命又带了隐娘,但她还是担心白家会为难她。不过,等她到了白府门口,门子并没有阻拦,还迎着她进去了,她这才相信母后和隐娘说的是真的,白家怎么敢赶她?除非吃了豹子胆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