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道:“多着呢!说您眼下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娇贵的公主了,跟那些野蛮子一样,用手抓肉吃,拿罐子大口喝酒,还……还……”
“还怎么样?”
“穿衣不蔽体,时常袒胸跟男人喝酒……”
“这都是些什么胡话啊!”阿越冒火道,“编得也太离谱了吧!袒胸跟男人喝酒,怎么说话这么下作啊!谁瞎编的啊?”
阿金忙道:“这可不是我编的啊!这都是我以前那个媳妇听来的!她常在那几个贵亲府上做针线娘,时不时地会听见那些夫人们议论起公主您,特别是那个碧湖公主……”
“白涵娶的那个?”贝螺问道。
阿金点点头道:“那公主本来就跟公主您有过节,您这一嫁,她可使了劲儿地说您呢!听我原先那媳妇说,她不但当人面儿说背人面儿说,还跑王宫里跟文姬娘娘说,气得文姬娘娘病瘫在上好几个月呢!您说,做娘的听见自己女儿落难成那样,谁能不气呢?”
阿越忿然道:“那个碧湖公主从小到大就跟公主过不去!什么都要跟公主您比着来!眼下看您被打发到了这偏僻的地方,还不卯足了劲儿抹黑您吗?实在是太可恶了些!”
贝螺微微颦眉道:“我娘在宫里还好吧?”
阿金摇头道:“反正就是那样,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您弟弟安顺王本来想留在王宫侍奉她的,却也被燕姬娘娘打发到了封地去,若不靠着文家这棵大树,她只怕早死在了燕姬娘娘手里。”
阿越叹了一口气道:“娘娘也真是可怜!想先王在时,她是如何地尊贵荣宠,先王一去,便成了燕姬娘娘欺辱的对象了,在那王宫才是待得生不如死呢!公主,若是有机会,您还是该回去瞧瞧娘娘才是。”
贝螺点头道:“会有机会的。行了,阿金你下去吧!老实待着,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就算你是阿越的亲哥哥,我也是六亲不认的。”
阿金忙点头道:“不敢不敢!公主肯留了小的一条狗命,小的已经很感激了,再说,看公主和阿越这日子过得并非那么差,小的也安心许多,不敢再造次了。”
“下去吧!”
阿金退下后,贝螺起身出去透了口新鲜空气。现在这个临时的营地外面有一丛小瀑布,瀑布之下是个小湖,獒昆和木棉正带着几个族人在里面抓鱼虾。贝螺没看见弥年和莼儿出来凑热闹,便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昨晚椒叶伯伯来过了,把弥年和莼儿接走了。
在此处又待了四天,一切风平浪静,静得好像外面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似的。第五天一早,当贝螺睁开眼睛时,一扭头就发现獒战睡在她旁边。那张又帅又黑的脸似乎又黑了一层,她忍不住心疼地伸手过去抚了两下,獒战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满是血丝,甚是疲累的样子。
贝螺咧嘴一笑,搓着他的脸问道:“什么时候跑来蹭窝的呀?我可要收租金的哦!”
他又合上了眼睛,嗓音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意道:“昨晚半夜就到了,看你睡得像头猪似的,没好叫你。”
“你怎么来了?獒青谷里的事儿都完了吗?”
“嗯……”
“真的?”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
“别吵……”他把手掌覆在了贝螺的小手上,低语道,“再睡一会儿……困死了都……”
“好好好,让你睡让你睡!”贝螺凑过嘴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心里美滋滋地说道,“你只管睡,我让阿越给你准备一锅好鱼汤,醒来就能喝了!”
“不要鱼汤……”
“那要什么汤?”
“全鞭汤……”
“嘻嘻!坏人……”
两人在上温存了一会儿后,贝螺起身去给心爱的狗狗准备补身鱼汤了。她和阿越在小瀑布附近寻了些黄精玉竹,提着往回走时,忽然看见奇魂一脸热汗地从后面跑了上来,她不由地奇怪道:“奇魂哥,你跑什么啊?天这么热,你还锻炼啊?”
奇魂靠旁边树上大喘了一口气,笑了笑道:“那个……刚半路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一只小母狼……”
“是吗?大名鼎鼎的奇魂哥会怕小母狼?”贝螺抄手笑道。
“小母狼也是狼啊!不咬人的吗?对了,你们俩跑这儿来干什么?也不找个人跟着,仔细给大公狼叼走了。”
话音刚落,一支飞镖嗖地一声从奇魂眼皮子前飞了过去,稳稳地钉在了前面那棵树上。贝螺愣了一下,甩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紫衣带面纱的女子站在二十步远开外的地方。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奇魂哥,这就是追你的那小母狼?”
奇魂尴尬地笑了两声道:“算是吧……”
“哇……”贝螺往奇魂身后躲了一下,探出头打量着那女子道,“这不算小母狼吧?怎么看都像朵带了杀气的紫丁花啊?我明白的啊!你这几天总往林子里跑,难道就是去招惹这紫丁花的?”
奇魂耸耸肩无奈道:“我没招惹她,是她自己找上我的……”
“对对对!”贝螺笑眯眯地打断了奇魂的话道,“师傅你魅力永恒,桃花旺到掉渣,绝对不是师傅你有心勾她的,是她自己闻着你那一身骚味儿跑来的。”
“这是什么话?”
“哎!”贝螺冲那紫衣女子喊了一声道,“姑娘,我师傅心里有人了,你还是打道回府吧!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感情不能勉强,回去吧!”
那紫衣女子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冷冷地指着奇魂道:“我说了,你要不说出叶衍水的下落,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跟他看上去很熟,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奇魂干笑了两声,晃头晃脑道:“姑娘啊,你缠着我也没用啊!我都跟你说了,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叶衍水,你想找男人去别处找好不?”
“我明明看见过你跟他见面,你怎么会不认识他?”紫衣女子质疑道。
“那就是他来跟我问问路,我随口答了他几句而已,这也算认识吗?快回去吧,姑娘!没准人家早离了这附近了,你还是往别处找好了!”
“哼!想骗我,门儿都没有!你要再不说就别怪我动手了!”紫衣女子说着亮出了她藏在袖子里的那把柳叶刀。
“别别别,我们好好说话行不?我告诉你,她,”奇魂指着身后的贝螺道,“是个孕妇,你一动刀会吓着她的,我们动口不动手行不?”
“那你赶紧说!”
奇魂转过头去,小声对贝螺道:“瞧出来没有?这就是一个杀人杀疯了的女疯子,你们俩赶紧回去,这儿我来对付就行了,赶紧走!”
贝螺掩嘴一笑道:“师傅,徒儿我不得不承认师傅您的桃花就是旺啊!那里头还关着一个虎娇公主呢,你这儿又招惹上了一朵紫丁花,您老人家艳福不浅啊!好,我们闪,您慢慢跟您的紫丁花谈情说爱吧!嘿嘿……阿越姐姐,我们走啦!”
贝螺叫上阿越,笑眯眯地先回去了。回到营地,她把两条大鲤鱼混着黄精玉竹炖了一锅,熬了整整两个时辰,香味儿飘满了整个小湖面。汤好了之后,她端着回了自己住的那个木棚子,然后把獒战叫醒了。
獒战睡眼惺忪地靠墙坐了起来,连打了两个哈欠,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啊?我的全鞭汤得了?”
贝螺盛了一碗香喷喷的药膳鱼汤,递到他手里笑道:“全鞭汤还是免了,最近几个月你是消受不起的。来,尝尝我熬了两个时辰的鱼汤,又香又滋补。”
獒战吹了一口白热气儿,沿着碗沿边喝了一口道:“不错,再来个饭团子就更好了。”
“先喝碗汤,阿越稍后就送来。”
“奇魂呢?”
“找奇魂哥干什么?我估摸着他现在应该正忙吧!”贝螺忽然想起了那朵杀气腾腾的紫丁花,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獒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笑什么?”
“我跟你说,奇魂哥的桃花还真的够旺的!就刚刚,我去挖黄精的时候,就有一个穿紫衣裳的姑娘追着他跑,把他累得哟,满脸全是汗了!”
獒战笑了笑道:“他就是那样的,喜欢招惹姑娘,招惹完了抹油就跑。他还挺有空闲的啊!我让他在这儿保护你,他倒还抽得出空闲去招惹姑娘,真有他的!”
“他这会儿都还没回来,不会真给那姑娘困住了吧?”
“他会给姑娘困住?除非是我姐。”
“你没看见那姑娘,浑身带着杀气,我怕奇魂哥心一软,中了她的暗算就不好啦!这样,我还是叫人去林子里瞧一眼的好!”贝螺正想起身去派人,奇魂却自己一脸汗水地跑了进来。
“哟,鱼汤都喝上了?”奇魂一屁股在石桌旁坐下,不客气地给自己舀了一碗鱼汤,呼呼地喝了几口道,“真鲜啊!”
獒战瞟着他问道:“听说你在林子里跟你的桃花较劲儿,这么快就完了?”
“是啊,那姑娘这么快就放过你了?”贝螺笑嘻嘻地问道。
“别提了,那就是一女疯子!”
“你疯她也疯,不正好凑成一对儿吗?”贝螺眉飞色舞道,“我猜呢,是那姑娘早就看上你了,才找个借口来问你叶衍水住哪儿……”
“贝螺这汤真的太好喝了,再有个饭团子就更好了!你去给我拿个饭团子好不好?我好饿啊!獒獒也好饿哦,赶紧去取饭团子来吧!”奇魂忽然呛了一下,飞快地打断了贝螺的话。可惜,叶衍水这三个字已经钻进了獒战的耳朵里,他的脸色霎时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