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还是狗狗你最了解爹!”贝螺抱着獒战的胳膊奔了两下,笑嘻嘻地望着他说道,“狗狗,今晚我可不可以不回神庙去啊?我不想去那儿,没狗狗,我睡不着的。”
獒战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地微笑,捏了捏她的下巴道:“真话还是哄我的?没狗狗你睡不着,那昨晚还嫌我挤着你太热了,要一脚把我踹下床去?”
“那我踹了吗?”贝螺眨巴眨巴眼睛,好无辜地望着他问道,“我也没踹啊!我宁愿热死,也没踹狗狗你下去对不对?说实在的,那床真的有点小了,本来是你一个人睡的,如今又多了一个我,两人睡在上面跟煎锅贴饼似的。狗狗,回头我们换一个大一点的床好不好?”
“好,要大一点的床是吧?也别回头了,这会儿我就带你去!”
“这会儿……”
贝螺还没说完,獒战忽然就把她抱了起来,仰头凝着她弯弯的眼眉道:“你没听说过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那够宽大了吧?”
贝螺忽然明白了过来,抿嘴羞羞地一笑道:“狗狗,你果然是坏人……人家还要赶着回神庙呢!”
“带你去看了新床再说!”
说罢,獒战抱着贝螺往林间深处去了。殊不知,就在不远处,一直有双幽怨的眼睛在暗暗注视着他们。见两人有说有笑地往林子里去了,那双眼睛里又多添了几丝妒火。
“金贝螺你这个贱女人……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活着?你是猫变的,有九条命吗?呵!或许你就猫,你就是只千年化身的猫妖!贱人!”
隐在一丛艾草丛里的布娜一边用双手胡乱地抓扯着身边的艾草叶,一边满带怨恨地咒骂着贝螺。她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即便上了妆,也能瞧出浓浓的憔悴疲倦之意。是啊,她已经有几夜没好好合眼睡着了。自从听说贝螺活着回来了,她便亢奋得一刻都没法消停。
今晚她也在神庙里做祈福法事,但因为忽然出了绿艾那档子事,所以法事暂停,她便从后门上走出来透透气儿。哪里知道,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獒战和贝螺手牵手地走过来了。
“贱人!”她拼命地抓扯着那些无辜的艾草苗,一把一把地砸向了无声的夜空。她觉得还不解气,又疯狂地连根将那些艾草拔起,统统扔下了坡坎,可惜,还是不解气。
她的梦,她想嫁给獒战的梦一次又一次地破碎在了贝螺面前;她觉得贝螺就是一堵透明的墙,能让她看得见獒战哥哥,却又能让她无法靠近,折磨得她身心俱疲。
“很难过吗?”鲁不攒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她愕然回头一看,果真是那个带着半边面具的鲁不攒。一看到鲁不攒,她立马想起了她那十恶不赦的姑姑,抓起一把艾草就朝鲁不攒扔了过去。
鲁不攒没躲,只是从面具孔里冷冷地看着她。她冲鲁不攒喝了一声:“滚!”鲁不攒却迈步朝她走来,她后退了两步瞪着鲁不攒问道:“你想干什么?难道我姑姑已经等不及派你来杀我了?”
“你很可怜,布娜公主,”鲁不攒口气幽幽道,“但是我有让你不那么可怜的法子,你愿不愿意听?”
“什么法子?你会好心帮我吗?你跟我姑姑一样都是卑鄙无耻的人!”布娜骂道。
“你不一样?为了爬上獒战的床,用尽了各种法子……”
“闭嘴!”布娜羞怒道。
鲁不攒轻蔑一笑道:“如果你让我闭嘴,说不定你会后悔一辈子。眼下的你活得真叫一个生不如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獒战哥哥怀里搂着别的女人,你难受得想寻死,却没那么勇气,或者说,压根儿就不服气。所以,为什么不好好活着?活得像个人样儿给你的獒战哥哥看呢?”
“你什么意思?”
“跟着巴芒一个已经被抹掉了贵亲身份的男人,会有什么好结果吗?虽说寨子里的人仍旧客气地称你为布娜夫人,但只要巴家大势一去,你连个从人都不如。还想过回从前在翠鸣谷的茶女日子吗?”
布娜眼中带着疑惑,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鲁不攒反背着手,侧过身去,抬眼望向了眼底那片獒蛮族村落道:“你布娜好歹是东阳族的公主,如此苟且偷生,被你九泉之下的双亲知道了,他们会多难过?从前你都是在为獒战而活,往后你也应该为自己而活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愿意什么?”
“做我的人,听从我的吩咐。”
“你?”布娜冷笑了一声道,“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从你一个东阳族从人的吩咐?”
鲁不攒转过脸来,露出一丝蔑笑道:“那你想不想我去告诉安竹,丘陵摔跤一事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什么!”布娜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立刻用双手捧住脸,目瞪口呆地看着鲁不攒!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甚至不曾假手于身边的使女,他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我告诉了安竹,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獒青谷吗?”
“你……你……”布娜惶恐地说不出话来了。
“趁着雨天,挖空了那条路下方的土,做成塌陷的假样,手法略显笨拙,但胜在当时除了我,没人看见。我知道你想报复丘陵,因为丘陵曾是獒战身边的人,可做这些无关痛痒的事,你觉得就能让獒战后悔了吗?你好歹是东阳族的公主,要做就该做大事。”
“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布娜吓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很简单,听从我的吩咐,做我身边一条忠心的狗。”
“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我安排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鲁不攒的嘴角勾起一丝阴笑,看着她说道:“我相信你也非常有兴趣看这场好戏,因为这场戏是由你痛恨的姑姑亲自来上演,而这场戏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你姑姑在巴山的床上醒过来,明白了吗?”
布娜眼眸瞬间睁大了许多:“你说什么?让我姑姑在巴山的床上醒过来?你是想把我姑姑和巴山……凑在一起?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我姑姑为了站稳脚跟想去巴结巴山?”
“为了让你安心替我办事,我告诉你也可以,你姑姑压根儿不知情,都是我安排的。”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无须知道。”
布娜倒吸了一口气,目光惶恐地看着这个鲁不攒,浑身不停打颤道:“你到底……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鲁不攒口气淡淡道:“如果你答应,我会是你的主人;如果你不答应,我只是一个可能会拜祭你的旧仆。如何选择,我相信你心里自会有答案。”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布娜已经没了退路了。如果被安竹知道自己害过丘陵,她怕自己活不过明天了!虽说不知道这个鲁不攒到底是何方人士,但她决定先答应再说,反正鲁不攒整的也正是她所痛恨的姑姑,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呢?
几番思量后,布娜点头答应了。鲁不攒又交代道:“一切就在明晚,獒战与金贝螺大婚之夜。那两人洞房花烛时,也是你姑姑声名狼藉之时,我这样说你是不是会很高兴?”
布娜咬咬牙道:“会!只要能收拾那个忘恩负义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很好!”鲁不攒点点头道,“去吧,你该回神庙去了。以后没我吩咐,你不许擅自行动,特别是擅自对付金贝螺,很容易打草惊蛇,知道吗?”
“知道了。”
随后,鲁不攒转身匆匆走了。布娜站在那儿缓了好久的神,这才慢腾腾地回了神庙。走进后门时,正好遇上了朱槿,原来贝螺已经回来了,第二场法事正要开始。
当晚的祈福法事并没有因为绿艾的事而耽搁,照旧进行着。第二场法事结束后,众人各自回房歇息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第三场法事继续,如此这般,一直到了下午临近黄昏之时。
斜阳闲散地穿过村寨时,正是族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大首领院子里格外热闹,前来恭贺的各族首领已经陆续到齐,围坐在院子里畅谈欢笑。獒战着一身猩红色喜袍穿梭其间,忙着与宾客们打招呼。旁边穆烈冲安竹窃笑道:“哎呀,今天可真是难得啊!我们獒战居然自己来招呼宾客了,那太阳是不是不打算从西边落下去了?”
安竹往獒战身边瞄了一眼,笑道:“行了,招呼客人吧!难不成你还想把所有的活儿都自己揽下来?好在今天他心情好替你分担了一些,你还发牢骚了?快,有客人来了,赶紧去迎着!”
穆烈灌了口茶,笑眯眯地说道:“得嘞!这就去!”
安竹刚招呼好自己手边的宾客,转头时一个族人匆忙跑来禀报道:“安竹,矽砂公主来了,快到寨子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