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若水夫人竟是这样的人?”
“她阴着呢!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儿吧,”绿艾说到这儿压根了声音道,“她啊,根本不想给大首领生儿育女!背地里一直在服用用豆瓣菜做的避孕丸子。可她当着人面儿呢,又总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说怎么也怀不上,你说她心里是不是有鬼?”
贝螺眨了眨眼睛,略微惊讶道:“竟这样的事儿?豆瓣菜为一般的田间野菜,有避孕的功效,但并非百分之百能避孕的。就算她长期服用,也难保哪一次不会中啊!”
“你不知道,寨子里的人都说大首领杀戮太多,神灵不愿多降子嗣于他,所以这些年也仅仅只有大公主和獒战两个孩子罢了。大首领的女人倒是多,可自打原先那位主母之后,就再没女人给他坏过了,凌姬姐姐也是最近才怀上的。”
“哦……我明白了,”贝螺点了点头道,“是成活率太低了啊……”
“什么成活率?”
“没什么,”贝螺回过神来摇摇头道,“看来若水夫人真的是有古怪的,嘴上说想怀上,可背地里却一直在服食避孕的药丸,这么不想生大首领的孩子,当中必定是有缘的。不过眼下不是追究她这事儿的时候,我们得想法子让莫秋进神庙这事儿顺理成章,不被怀疑才行。”
“是呀!”绿艾抓着贝螺的手使劲晃了两下,着急道,“你快想想法子!怎么才能把这事儿抹过去啊!再晚点,莫秋恐怕就没命了!若水那张嘴毒着呢!到了大首领跟前,不知道会编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绿艾一惊,忙缩到了贝螺身后。站在门背后的阿越应声道:“谁啊?”
“阿越,是我,朱槿。”
阿越把门打开了,朱槿站在门口道:“刚才大首领派人来了,说请绿艾夫人回去一趟,来人还等在前门呢!”
绿艾一听这话,吓得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贝螺弯腰拍了拍她的后背,走出去对朱槿笑道:“请朱槿姑娘去跟那人说一声儿,绿艾夫人正在伺候我沐浴,稍后便回。”
“知道了,公主!”朱槿点点头,转身走了。
阿越忙把门关上了,小声问贝螺道:“公主,您真让绿艾夫人回去?那若水夫人肯定已经在大首领跟前告了一状了,说得有多难听想都能想到了!绿艾夫人这一回去,哪儿还解释得清楚啊?”
“不回去那就是绝对的心虚了!”贝螺摇头道。
“那可怎么办?您看绿艾夫人慌成这样,回去怕是连话都抖落不清楚的,还怎么分辨?”
刚说到这儿,挡屏后忽然传来噗通一声。贝螺和阿越连忙奔了过去,竟见绿艾晕倒在地!
半盏茶的功夫后,议事厅里坐着獒拔有些不耐烦了,不停地拨着手里的珠子皱眉道:“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身边的若水说了一句:“会不会是绿艾姐姐吓着了?”
獒拔板着脸道:“她吓死了也得给我滚过来,来人!去把绿艾夫人给我带过来!”
话音刚落,议事厅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厅内三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披风衣的人捂得严严实实地走了进来。獒拔以为是绿艾,冷眉喝道:“大热天的你穿成这样,有毛病啊?”
“是我!”披风帽一揭,露出了贝螺那张圆圆的红扑扑的脸蛋。
“你不是该在神庙吗?”同在议事厅里的獒战起身惊讶道。
“太热了,我先脱了这披风再说!”贝螺连忙解开了绳子,把那件黑色的戴帽披风脱了下来,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水转动着她那狡诈的双眸,瞟着贝螺问道,“公主怎么来了?按照规矩,公主今晚到明天傍晚之前都得待在神庙里的,若是擅自出来的话,恐怕会对祈福不利……”
“这一点我很清楚!”贝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若水的话,捋了捋贴在面颊上的湿发,表情严肃道,“凌娘之前已经跟我叮嘱过了,实在不需要若水夫人再来提醒我了。我知道擅自离开神庙是有违獒蛮族族规的,但我有事想请问若水夫人,所以不得不来!”
贝螺的脸色和口气让在场的獒拔父子和若水都略微惊了一下,因为她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口气跟若水说过话,听上去好像真的有很要紧的事似的。獒战坐下问道:“有什么事儿明天之后再问不行吗?非得这时候来?”
“绿艾夫人小产了!”
“什么?”若水当即掩嘴轻叫了一声,獒拔和獒战也愣了!獒拔眨了两下眼睛,紧缩眉头地问道:“你说什么,贝螺?你再说一遍,谁小产了?”
贝螺正色道:“绿艾夫人,就在刚刚。”
若水脸色有些变了:“怎么会这样?之前都好好的啊!绿艾姐姐有身孕了?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贝螺斜眼瞟着她道:“是呢,我也正想问问夫人,到底刚才你和绿艾夫人在神庙后院吵什么?为什么你一走,绿艾夫人就小产了呢?”
“公主你说这话可就冤枉了啊!刚才我在神庙后院没有跟姐姐吵,只是问了问关于莫秋的事情。当时她不也在后院吗?我只是问问她看见莫秋没有,怎么就把她吓小产了呢?”若水连忙辩解道。
“只怕不止这些吧?”贝螺盯着她冷哼了一声道,“仅仅只是问了绿艾夫人几句吗?你和她就没起什么争执?”
若水忙朝獒拔下跪,形状委屈道:“大首领明鉴!刚才在神庙后院,妾身的确与绿艾姐姐说过几句话,妾身也只是想问清楚她当时后院的情形,哪知道姐姐竟然出言羞辱妾身,说妾身拿着鸡毛当令箭,自以为掌了主母之权就有资格审问她了。妾身当时也气愤,所以板起脸来教训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恼了,要扬手打妾身,妾身着急一闪开,她便自己摔地上去了,又不肯让妾身拉她起来,还口口声声骂妾身贱妇!倘若妾身知道她有孕在身,又怎么会跟她一般计较?大首领,公主那么说妾身实在是冤枉!”
獒拔表情凝重,抖了抖手里的手串问道:“贝螺,绿艾真的小产了?”
“千真万确,爹!这会儿七莲祭司正在替她止血,她一直疼得嚎呢!爹是不是去看看她?”
獒拔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抖了两下手里的珠串,表情冷漠道:“在神庙里小产,血污神庙实为不祥,理应速速将她从神庙里搬挪出来。”
若水忙应声道:“是,妾身立刻就去派人把绿艾姐姐接回来!”
“等等!”贝螺一步上前挡住了若水的去路,若水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柔声说道:“还请公主别拦着我,血污神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理应速速挪了她出来,让七莲祭司另作法事消除晦气以免神灵不安。公主,你出来久了也是不行的,万一叫别人看见了会背地里议论你不守规矩任性妄为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贝螺没让,双目直逼若水,将她逼退了一步问道:“若水夫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若水故作无辜之状,无奈道:“公主,该是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吧?为何你就这么肯定绿艾姐姐小产与我有关?就因为我刚才在后院盘问过她几句吗?我只是循例问问,她根本不需紧张或者不安的。除非她自己心里有鬼,否则怎么会因为我一两句盘问而弄得小产了呢?”
“从前在王宫里,我父王那些姬妾之间的争斗我看都看得已经厌烦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我感受不到半点亲情温暖,”贝螺故作忧伤凝重的表情说道,“直到来到獒蛮族,我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家的感觉。这儿的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要简单得多,我以为这儿会跟我从前所住的王宫不一样。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女人之间的斗争是永远不会消失了,无论是在王宫还是在这儿。”
若水眸光微冷:“公主,你是意有所指,倒不如把话说清楚些吧!”
“今晚之事我知道得不多,不清楚莫秋为什么从屋顶上跳下去,更不清楚绿艾夫人好端端的为何忽然会小产,我只知道一点,绿艾夫人的孩子没了,獒战又少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将来这獒蛮族的天下又少了一个人分了!”
若水顿时脸色大变,口气不爽地质问贝螺道:“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獒蛮族的天下又少了一个人分了?说得我好像故意害绿艾姐姐没了孩子,为我孩子争獒蛮族的天下似的!”
贝螺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吐了五个字:“你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