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螺把那珠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让阿越捧着给木棉看。木棉正要伸手捻起其中一串砗榘珠子来瞧时,虎宁的其中一个使女忽然大声喊道:“那不是我们家公主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这使女那么一喊,虎宁也认出来了。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阿越手里的那串砗榘珠子嚷道:“噢!真是我的!是我刚刚换给那个卖桃木梳妆盒的,线绳都还在上面呢!奇怪了,怎么会在你们那儿?你们去偷的?”
贝螺笑眯眯地起身摇扇道:“是公主之前那串砗榘珠没错,不过并非我们偷的,而是我们该得的回扣。”
“回扣?”虎宁蒙了,皱眉想了想问道,“回扣是什么?难道是那种装在碗里倒扣下来的肥肉?”
贝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虎宁不满地指着她问道:“你笑什么笑啊?拿脏话骂人是不是?别以为你认的字儿多就可以随便糊弄人,我会的拳头可比你多多了!”
贝螺忍住笑解释道:“回扣呢,既不是倒扣下来的肥肉,也不是骂人的脏话,而是一种变相的佣金。”
“佣金?佣金又是什么东西?”虎宁眨了眨她那双茫然的眼睛问道。
“打个比方,我带人去别人那儿换货,别人为了表示感谢所以给我一定的酬劳,而这种酬劳就叫回扣,也等于是佣金,明白了吗,公主?”
“呃……”虎宁偏着脑袋细想了想,“这么说来,你带人去刚才那换桃木梳妆盒的人那儿换了东西,所以他把我换给他的砗榘珠子给了你,作为回扣的佣金?”
“不全对哦!”贝螺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笑道,“准确说来,是我带着公主你去他那儿换了东西,他为了答谢我所以才会把这串砗榘珠子送给了我。除此之外,其他这几样东西都是之前跟公主换过东西的人为了答谢我,特意送给我的,我这么说,公主总该明白了吧?”
“呃……”虎宁居然还是茫然的。
“还不明白?”
虎宁身后那两个使女开始不断地翻白眼了,很明显,她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好说出来罢了。这时候,看着自家小公主还是一脸被坑得很傻很天真的表情,刚才开口的那个使女忍不住说了一句:“公主,她在坑您呢!”
如此提醒了一句,虎宁那堵得有点厉害的大脑思绪终于如同使用了厕所疏通剂一般豁然通畅了!这时她才恍然大悟,立刻指着贝螺大声嚷道:“哦!你算计我!你太阴险了!”
话音刚落,贝螺三个笑得前俯后仰!谢天谢地,你老人家终于想明白了!
而那两个使女已经被自家小公主那很傻很天真的样子郁闷得没力气翻白眼了。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好像很明显不是吗?公主,难道您一点察觉都没有?对方完全是一边挖坑一边在给您指这儿是坑这儿是坑啊!就差挖完之后,在坑边给您竖个小牌子,牌子上大书“我是坑”三个字了!唉,这回真是丢人丢到乌鲁寨来了啊!
虎宁倒没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事儿,正沉浸在被贝螺坑了的气愤中。她又指着贝螺嚷道:“你可真够卑鄙的啊!你一早就跟那几个人说好了的,是不是?你故意抬了价让我来当那个冤大头的是不是?好哇!金贝螺,没想到你这么阴险卑鄙呢!”
她这么一说,贝螺三个笑得更厉害了,她那两个使女就更觉悲催了……自家公主果然是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啊!人家那也叫卑鄙阴险?我的亲公主,人家那叫逗您玩,好不啦!唉……
“不许笑!”虎宁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又道,“金贝螺你不许笑,听见没有?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居然坑我?能坑我虎宁的还没几个呢!獒战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货色?这么不安分,以后肯定会在獒青谷兴奋作浪的!警告你啊,东西全都给本公主还回来,不然今天就一拳揍你去树顶上挂着,听见没?”
“咳咳!”贝螺笑得被口水呛了喉,不得不清了清嗓子,然后才笑意满满道:“虎宁公主,你闹清楚了,这是我合法所得,为什么要还给你啊?”
“那是你卑鄙所得!”虎宁争辩道。
“那我刚才逼着你了吗?那我刚才威胁你了吗?那我刚才哄你掏东西出来换了吗?”
“没……没有是没有,可是你故意使诈……”
“谁说不能使诈了吗?”贝螺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
虎宁一怔,有点答不上话来了。
“不过呢,无论如何,谢谢公主今天的馈赠了!”贝螺开心得抛了抛手里的珠袋笑道,“我来散市也不是图换东西,就是图个好玩儿。没想到玩得开心的同时,竟会遇见公主这样的大款,真是太幸运啦!下回公主还要来这儿挥金如土的话,记得叫上我哦!我很乐意帮公主引路搭桥,让公主换货换得开心,那样我拿回扣也会拿得开心的!走咯,下回再见!”
虎宁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上前就扬起了拳头。木棉一步抢先,挡在贝螺跟前稳稳地接住了虎宁挥过来的拳头,目光凌厉道:“怎么?还想在这儿动手?你若要先坏了规矩,我不介意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说罢就拳推了回去。
虎宁往后踉跄了几步,站稳后又想扑上来,却被她那两个使女死死拉住了。她又气又恼,挣扎道:“你们俩拉着我干什么?去把金贝螺给我绑了!听见没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其中一个使女紧紧拉住不放道:“公主,您不能坏了这儿的规矩啊!您一开打,她们肯定会还手的。到时候闹到夷陵国交易官跟前,不好收场啊!您稍稍息怒……”
“息什么怒!赶紧给我放开!”
“不行啊,公主!”
两个使女死死地抱住了虎宁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撒手。贝螺则轻摇竹扇,带着一袋珠子,笑眯眯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中,虎宁气得跳了起来,使劲甩开了那两个使女的手,跺脚道:“你们两个笨蛋拉我干什么呀?我叫你们去把金贝螺抓回来,你们没听见吗?现在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其中一个使女为难道:“公主,不是奴婢不听您的,实在是因为您不能在这儿动手啊!您忘了您答应过虎丘尊上的,您会好好听话不闹出事儿来,否则虎丘尊上他一定会把您绑了强行送回寨子的。公主,您应该还不想回寨子去吧?”
虎宁郁闷地翻了个大大地白眼,抬脚在旁边树杆上使劲地踹了几脚,嘴里嘀咕道:“金贝螺!金贝螺!你个卑鄙狡猾阴险坏透了的女人!敢坑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不报回来我还叫虎宁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嘀咕完后,她又转身指着那两个使女道:“你们俩,用你们俩木瓜脑子好好给我想想!”
“想什么啊,公主?”两人齐声问道。
“想想怎么收拾那个金贝螺啊!打又不能打,那总得想个法子收拾收拾她吧!哼,”虎宁双手叉腰忿忿道,“那女人太嚣张了!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若不出了这口气,我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在各族混?”
俩使女又郁闷悲催上了,还江湖还各族呢!公主您好像就在血鹰寨附近混的吧?江湖跟您有半文钱的关系吗?各族跟您那就更搭不上边儿了!
“听见没有啊?”虎宁插着腰,焦躁地来回走动道,“赶紧给本公主想想!一定要想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主意去整整那个金贝螺!整得她哭爹叫娘,最好能放弃獒战,从此消失!哎,想到没有啊?吭个声儿啊!”
“公主,奴婢们天资愚钝,想不出来……”其中一个使女道。
“就知道不能靠你们!靠你们我虎宁就没得混了!还是我自己想好了……呃……”虎宁反背着手继续来回踱步道,“想个什么好主意去整金贝螺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噢!有了!”
“公主有什么主意了?”那个使女忙问道。
虎宁眉毛一抖,招了她们两个过去小声道:“今晚不是会有个践行宴吗?獒战肯定会去的。我就在半路设下埋伏,将他擒下然后睡了……”
“啊!”俩使女掩嘴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