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问是在怀疑我吗?”獒战冷冷一笑道,“说实在的,我要是那个刺客,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估计这会儿你都可以办丧事了。”
太夫人忙开口道:“战儿你别误会,你大表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问问清楚而已。毕竟搜寻了这么一夜,那刺客连个人影儿都找不着,他没法跟你们交代,心里也急呢!你若是想起点什么,告诉他也好。”
獒战盯着水华,紧了紧牙龈笑道道:“我若真知道那刺客是谁,是谁放箭想杀金贝螺的,我绝对会连他整个宗族都灭了!”
水华眼珠子动了两下,似乎看不出獒战是在说谎,这才缓和了脸色道:“我也想尽快找出那刺客,给獒战你一个交代。好了,我要去忙了,你们说话吧!”
水华离开了太夫人那儿后,反背着手在花园里慢慢逛着。正斟酌着昨晚的事时,一个从人跑来告诉他,说水欢醒了。
水欢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哥!哥!抓了獒战!抓了獒战!”
“是獒战伤你的?”水华忙安抚他道,“你还伤着呢!别着急,慢慢说!”
水欢吃痛道:“绝对是獒战!我想都不用想,就是他!”
“你是说,獒战先派人假说金贝螺遇刺,再借机去伤了你和项诸?”
“哥,你要信我,绝对是他!”水欢满面青肿地说道。
“可獒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他胆儿再大,也得顾忌这儿是水元族吧!老实说,我看獒战说起金贝螺遇刺的时候十分气愤,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派人去刺杀金贝螺的?”
“哥,你先别管这些!把獒战和花尘抓了,就地处决!看他们两族还敢怎么样?”
“简直是胡言乱语!”忽思忽然走了进来,屏退了左右,走近水欢边肃色道,“你倒是说得轻巧!杀了獒战和花尘,那两族会干什么你不清楚吗?到时候我们水元族面对的不止是那两族,还有苦无那几个不安分的。我说呢,人家獒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伤了你,原来是你捣鬼在前!你派人去刺杀金贝螺不成,反倒被他暗地里算计了一回,受了伤不说,就算知道刺杀你的人是他也不好往外嚷,难不成告诉全寨人是你先下的手他随后报复的?你这算不算打破牙齿和血吞呢!”
“大嫂,你还担心这个?这还不容易?杀了他们,就说是苦无派人来刺杀我们的时候失手杀了他们,把一切推给苦无族不就完了吗?到时候,借花狐獒蛮两族之力把苦无灭了,我们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哼!你想得倒美!你以为那两族会真的相信我们是无辜的吗?再说了,你现在才想起利用苦无,已经晚了!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吗?”
“怎么传的?”水华问道。
就早上那一阵子,寨子里便传出了一股谣言,说昨晚行刺贝螺,并伤了项诸和水欢的是苦无族的刺客。一时间,关于苦无族意图推翻水元族的管治的传闻越传越真了。有人说苦无族已经派人混进寨子,伺机作乱了,也有人说苦无族已经集结其他几个归附部落逼近水元族了。没人想打仗,可若苦无族真的来攻,水元族的老老少少只能上战场,所以寨子里很快人心惶惶,疑云密布。
“是谁造的谣?”水华惊讶道。
“想想也该知道是谁了!除了獒战和那个花尘,还会有谁?你说,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去告诉那些不知情的族人说刺客是獒战?又或者说真正的刺客是你弟弟水欢?”忽思说罢又数落起水欢来,“你也真是的,动獒战那几个人干什么?招待他们几天送走就是,你偏是不听!如今可好,被人反过来利用了一番,弄得你有嘴都说不出个理来!这还是轻的,若是此事传到苦无族去了,苦无族的人会怎么想?”
“我还不信苦无族的人会站出来承认这事儿!”水欢有些不悦道,“他们又没真的派人来,与他们何干?他们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劳烦你的脑子多转几个弯儿吧!苦无是没真派人来,可为什么没派人来却有这样的谣传?明明不是他们干的事儿,我们水元族里却到处都在说是他们干的,他们心里会怎么样想?说不定会觉得我们也看他们不顺眼了,早就想除掉他们而后快了,所以才想找了个借口把他们灭了。如果是你到了这个地步,你是坐以待毙还是寻求最后一搏?”
“是啊!”忽思这么一提醒,水华恍然大悟道,“忽思,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二弟和诸项受伤还是其次的,苦无那边才是大麻烦呢!谣言继续这么传下去可不好啊!”
“要消除这场麻烦也容易,把刺客找出来就才行!二弟,”忽思看着水欢道,“把那个刺客交出来吧!”
水欢眼珠子一瞪,问道:“大嫂,你说什么呢?你让我把那个刺客交出来?你什么意思啊?”
忽思道:“杀了那个刺客,平了寨子里的流言,才能安抚住苦无族,顺道也给獒战一个交代。一切祸端都是从你派那刺客起的,所以你必须得把那个刺客交出来。但你放心,我不会说那个刺客是你的人,我会另外给他安排一个身份,反正不会跟你有任何牵连。”
“不行!绝对不行!”
“二弟,大局当前,你可别太任性了!”
“大嫂,是你太危言耸听了!人我是绝对不会交的!我若把人交出去送了死,往后还怎么服众?”水欢态度坚决道,“我不会交的,除非獒战自己找到!”
“二弟……”
“好了,”水华插嘴道,“二弟不交也有他的难处。他若交了出来,他手底下的人还怎么服他管?那自然,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看这样吧,反正獒战他们明天就走了,那刺客找不找出来都不打紧了。等他们走后,我们再想安抚苦无族的法子。”
“大首领,这分明是獒战给我们出的一道难题,苦无那边不能轻视啊!”忽思道。
“我看是大嫂你太紧张了,”水欢不满地瞥了忽思一眼道,“一个小小的苦无能怎么样?族务上的事你不懂的多,还是听大哥的吧!”
“大首领……”
“就这样吧,你先去!”
忽思白了水欢一眼,拂袖而去了。走出水欢院子后,跟随在她身后使女轻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忽思一边往前走一边斟酌道:“那个水欢太沉不住气了,水华又优柔寡断,整个水元族迟早会败在他们兄弟俩手里!不行,我不能让水元族就这么颓败了,否则我这趟来这儿就白来了!得给那俩兄弟一点苦头吃吃!既然獒战已经挖好了坑,那我也不介意帮他一把!你派个人去一趟苦无族。”
“去苦无族干什么?”
“找到我们混在苦无族里的细作,让他在族内散播谣言,说大首领水华认定刺杀夷陵国公主金贝螺的人是苦无族派去的,十分震怒,意欲除之!”
“奴婢明白了!”
又住了一晚,獒战等人收拾行装准备返回花狐族了。太夫人特意派了两辆华盖马车送贝螺她们,楚慈也跟着一块儿走了。在花狐族逗留了两天后,獒战便启程回獒蛮族了。
抵达獒青谷谷口时,獒拔早就在那儿等候着了。父子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寨子走去。楚慈和贝螺跟随在后。走了没多久,楚慈便双腿酸软了,不得不靠女族人背回寨子。
还未到寨子大门前,一阵阵欢呼声便响起,都是为庆贺獒战凯旋归来的欢呼。只见族人左右夹道,热情高呼,凌姬夫人率诸位夫人等候在大门前。一见到獒战,她不顾自己有孕在身,高兴得连忙迎了上去,拉着獒战上下打量了一眼,欢喜道:“没伤着哪儿,好好回来就好!”
獒战淡淡一笑道:“谁能伤得了我?您也是白担心了!您还怀着孩子,不该出来的。”
“这么大喜的日子,我就算生孩子也该出来啊!对了,贝螺呢?”
贝螺正跟阿越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开心得不得了。听见凌姬叫她,忙又过去给了凌姬一个熊抱。若水也走上前去,一一地问候了,又与楚慈见过了面。大家都心情极好地互相问候着,唯独绿艾脸色不怎么样,偷偷地往獒战背后瞟了一眼,正好与莫秋那殷切的目光相碰。
她原本是想偷偷看莫秋一眼,看莫秋有没有受伤,可一碰到莫秋的目光,她别立刻躲闪过来了,急忙上前拉着贝螺故作眉开眼笑地聊了起来。莫秋顿感失落,缓缓地垂下了头。
晌午自然有一顿丰盛的庆功宴。獒拔是最高兴的,因为他儿子这回给他长了大脸面。几次攻克不下的乌陶族居然被他儿子给拿下了,简直比他自己拿下还高兴。他命人搬出了几箱子珠宝,都赏给了獒战随行的人。不过有人高兴也有人愁,巴家那几父子一点真笑都没有,只是闷着头喝酒而已。
獒拔父子喝了个酩酊大醉,还没散席就被送回了房间。贝螺也趁机拉上阿越,回房说悄悄话了。两人像分别了一辈子似的,有好多好多话说不完。两人躺在上,一边吃果子一边聊起了分别之后的事情。
“大首领就没再追问了?”贝螺问道。
“没了,奴婢就照着奇魂尊上教的那样说的,说公主您是给奇魂尊上强行带出谷的,大首领听完之后就没再问了。”
“那就好。不过奇魂哥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他不是早就带着那个翁瞳舒回来了吗?”
“嗨!别提了!提起来安绣姐就是一肚子气。那天晚上,凌姬夫人把他请过来喝一杯,把话儿都递到他嘴巴边上了,可他还是不接话,气得安绣姐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姬夫人想撮合奇魂哥和安绣姐?”
“夫人说了,奇魂尊上一直漂在外头,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能没个家?安绣姐又明里暗里地等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该有个交代了。可您知道他怎么说的?他说他这辈子就是个活死人,只差身子没入土了,其他的早溜坟里去候着了。这言下之意还不明白吗?就是不想娶呗!”
贝螺晃了晃翘起的二郎腿道:“那安绣姐也该死心了吧?”
“我看差不多了!那晚之后,奇魂尊上就走了,安绣姐哭了很久呢!我和丘陵姐姐也劝了好久,她嘴上答应说会忘了奇魂尊上,也不知道能不能。”
话音刚落,房外响起了薇草的声音:“楚姬夫人,这点小事儿让奴婢来吧!”
“不碍事,我来吧!你也累了半天了,下去歇着吧!”楚慈的声音随后响起。
听到这儿,阿越嘟了嘟嘴,扭头问贝螺道:“公主,怎么獒战就娶了那个楚姬夫人了?”
贝螺往嘴里塞果子道:“人家缘分到了呗!”
“您可真是一点醋也不吃啊!”
“吃那醋干什么?他娶一个我就吃醋了,往后再多娶几个我岂不是要醋死?没那功夫去吃醋,****自己的正经事儿要紧!”
“您不会还想逃跑吧?”
“离开獒青谷是我的最终目标,但我不会再急躁了。我会自强不息,发愤图强,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那样才能在出了獒青谷之后好好地保护自己还有阿越姐姐你啊!”贝螺激情澎湃地举高脚丫道。
“那您打算怎么自强不息啊?”
“继续赚钱,赚钱之余还要强健体魄,学学功夫拉拉弓箭什么的,至少能防个身。你也一起来吧,阿越姐姐!为了我们远大的目标而奋斗!”
“可是,公主,您要不了多久就要嫁给獒战了,您留着那目标干什么呀?哦,对了,奴婢想起一件事来了。文姬娘娘派人给您送了一封信赖。”阿越连忙爬了起来找信。
贝螺也坐起身来问道:“是那个姓白的带来的吗?”
“不是,一个报信使带来的。前几天,夷陵国派来了一个报信使,向大首领禀报白涵少主要来獒青谷的事情。这个信使与文姬娘娘有往来,就偷偷地带了这封信来。您瞧,就是这个!”
阿越把信递给了贝螺,贝螺展开那张粉红色的帛绢一看,歪歪扭扭的文字,一个都看不懂。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望着阿越道:“还是你给我念吧!”
“对哦,我忘了公主您失忆后就不认字儿啊!来,奴婢帮您瞧瞧!”
阿越大略地看了一遍信后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是文姬娘娘担心您会在这儿吃苦,问候问候您。还说白涵少主过些日子会来獒青谷,如果可以的话,让您给她回一封信回去,省得她记挂。”
“哦,知道了,”贝螺躺了回去枕着手问道,“对了,白涵我以前也认识的是不是?”
“嗯!”
“熟吗?”
“呃……”阿越犹豫了片刻后笑道,“也不算太熟,偶尔碰见打个招呼而已。”
“为什么夷陵国要派他来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来也不会待多久,公主跟他打个照面就行了。”
“那就好,行了,我想眯一会儿……”
“啊!”
隔壁忽然传来了一声楚慈的尖叫声,随后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贝螺嗖地一下从上坐了起来,盯着隔壁问道:“哪儿来的声音?是獒狗狗房间传来的吧?”
“好像是……”
“去!”贝螺撇撇嘴道,“要不要这么激情四射啊?这还大白天呢!一点都不矜持!哼!”
阿越掩嘴笑道:“公主,您是吃醋了?”
“吃什么醋?睡觉!我要睡个美美的美容觉,不许打扰我啊!”
阿越伺候贝螺睡下后,这才出了房间。转身时,正好看见薇草扶着楚慈从獒战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楚慈额头时,她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楚慈右额上有一道不长不短的口子,正冒着血珠呢!她没好上前询问,只能等薇草把楚慈送到凌姬夫人那儿去后,才把薇草拉到一旁问道:“楚姬夫人怎么了?”
薇草摇摇头道:“可不关我的事儿啊!我都说了让我来,可她非要自己去,结果还没把獒战的腰带子解下来,獒战就挥了一胳膊把她挥开了,她脚下没站稳,一头撞在了旁边柜子上,还把柜子上的那对鹿角给撞了下来!我这会儿还赶着去把那对鹿角拿去给人修修,搁置鹿角的那匣子被摔坏了一角,得趁獒战醒来之前拿去修好!不然肯定会挨骂的!”
“我看伤得不轻啊!额头直冒血珠呢!”
“谁让她那么着急呢?她新跟了獒战,不知道獒战的脾气,獒战向来只喜欢身边熟悉的人去伺候,若换了不熟悉的,一脚就能把你蹬到寨子门口去!今天她算运气好的了,只是伤了额头罢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得拿了鹿角去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