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耀没有动作。只是定在那里不动。
“你走，出去啊。”
“对不起。”顾承耀，终究还是道歉了。四年，他太心急了。也太意外了。
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太好，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太坏。
她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心神。
她的话，她的另有所爱，让他惊慌无措。
他可以面对上百亿的合同，商场上的那些老狐狸时面不改色，却总会在面对她的时候破功。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这一次，他小心的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
姚友芊心里恼怒，恨恨的抽回，他也不生气。
敛眸，低头，态度越发的诚恳：“刚才是我冲动了。我以后不会了。”
他压低的声音，透出几分讨好。
看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默默的伸出手，环住了她。
姚友芊自然是很抗拒的，几乎是他一碰到她，她就开始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顾承耀却将她圈紧了不肯放手。
“芊芊。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顶，他执着的要一个答案：“芊芊，你告诉我——”
“我不会原谅你的。”姚友芊拉开他的手，退后了一大步：“顾承耀，你有没有发现你总是这样。”
“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也是如此。”
“你每次都说，你以后不会了，可是你每一次都会。”
“你四年前跟我说，你以后不会再伤害我。可是你却带我去打胎。”
“你自己说要离婚。转身却又强迫我——”
“你总是这样，永远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等到真正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却永远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承耀，你不觉得，你太自私，太自我了吗？”
姚友芊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顾承耀的脸上，眸光清澈，坦荡。
他说不放手，就不放手。
他要她原谅，她就原谅？
他以为她不会累吗？她是人，也会累。
她当年为什么要逃，大半原因是因为他的反复无常。
她相信顾承耀是爱自己的。至少他心里有自己。她确信这一点。
可是她更知道，光有是没有用的。他的爱，有时候就是一种伤害。
“顾承耀。我也会累的。”
就好像重逢以来。他从来没有为四年前的一切道过歉。
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错，还是说他至今都不相信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姚友芊都不想再跟他在一起。
承受他的喜怒无常，对她来说，太累。
顾承耀怔怔的看着姚友芊，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却是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
对上她清亮无尘的杏眸，他的心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重逢的喜悦，再遇到姚友芊的开心跟兴奋。
让他下意识的逃避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里，一天也不曾忘记过。
眼睛有些痛，有些酸。有些难受。
闭了闭眼睛将那阵发热的情绪压下去。
“芊芊，对不起。”要承认自己的错误，也许有些难。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四年前的事，是我不好。我误会了你。”
姚友芊神情未动，他继续开口。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相信你，我不应该逼着你去打掉那个孩子。”
虽然当时，他有一半的原因是见不得她因为怀孕而被折腾得太憔悴。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深邃的眼没有丝毫逃避的对上了姚友芊的视线。里面一片诚恳：“请你，原谅我。”
徐思冉回到自己住的公寓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今天她也喝了一些酒。脚步有些虚浮，却还没有到醉的地步。
想到姚友芊，她的唇角轻轻上扬。
芊芊没有死，而且还有孩子了。她当干妈了呢。真好。真是太好了。
心情愉悦的她轻轻的哼着歌，打开门，将包往玄关一扔就要往房间里去。
却被黑暗中坐在客厅里的那个人影吓了一跳。
“喝。”
倒抽一口气，她快速的打开灯，在看到面前出现的男人时，脸上的轻松神情退去，换上了略带几分紧张不安的情绪。
“你，你来了。”
“你很高兴？”男人站了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颌让她跟自己对视：“我好像很久没看你这么高兴了。”
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好像就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
徐思冉微微咬着唇，想避开男人的手，却避不开。闭上眼睛，她让自己不看眼前男人的脸。
“喝酒了？”男人也是这个时候，才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倾下身，深吸一口气：“喝的还不少。什么事这么高兴？”
徐思冉突然转过脸，跟男人对视，仰起的脸，带着几分挑衅：“我不应该高兴吗？我的好朋友，你的好妹妹，她没死。她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变了的脸色她突然就笑了。
“没听明白？芊芊，姚友芊，你妹妹，我的好朋友，她回来了，她没有死。”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眼前男人的脸。这张她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脸。
姚友国。
姚友芊的好大哥。
“你说什么？”姚友国刚毅的脸上闪过震惊之色，克制不住的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你再说一次。”
肩膀好痛。
看吧，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只要跟他妹妹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很在意，很在意。
在意到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从来不在意是不是会伤了别人。
曾经她最羡慕这样的感情，那时做梦都想，如果自己有一天，可以得到这个男人如此在意的眼光，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可是现在，心头很苦涩，脸上的笑也就越灿烂。
她记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一句话：我用笑容掩饰我的真心，是因为不想你看到，我的心其实已经千疮百孔。
“你是不是很意外？我刚才就是跟她在一起。哦。忘记说了，她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她。”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姚友国松开了她的肩膀。
转身抓起了桌子上的车钥匙就要离开，却在经过她面前时停了一下：“她现在在哪？”
徐思冉抿紧了唇，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姚友国的脸色一凝：“说，她在哪？”
“你要去找她？这么晚了，也许她已经休息了。”
徐思冉小声的开口。声音里有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她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姚友国了。没有想到，他来了，却又马上要走，内心有情绪很复杂。
她每天都想着他来，却又怕他来。
“她今天也喝了不少。”
“她在哪？”姚友国的嗓音提高一度，言语里有明显的不耐。
他丝毫不想听徐思冉说这些，他现在只想见到姚友芊。
徐思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掐得她手心生疼：“香格里拉大酒店。”
她说完，挡住了姚友国的身体：“你，你就不能明天再去看她？芊芊她也许睡了，你——”
你两个星期没有来，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只是后面这一句，她没有机会说出口。
“让开。”那个丝毫不温柔的声音，急切中带着几分粗鲁，看到她不肯让，他大手一抬，将她的身体往边上一推。
身后的门被打开，伴着嘭的一声关门声，姚友国如一阵风一样离开。
一室冷清。
而徐思冉的身体在姚友国推自己的时候，一个踉跄，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她也倒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没有摔痛，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在情急之中还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这是她一手打造的住所，温馨，雅致，充满了家的味道。
这却不是一个家，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金主，跟一个情妇，不，不是情妇，应该是小三偶尔的偷欢场所。
索姓将身体放平，躺在地上，天很热，她也不用担心感冒。
仰头看着天花板。泪水就那样落下，顺着脸颊流入耳根发际线，再落到了地板上。
“徐思冉，你真贱。”
是啊。真是太贱了。
泪，落得更凶了。
香格里拉酒店。
房间里，空调还未开启。
空气中有几分湿热的味道。姚友芊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
而站在她对面的顾承耀，也是。
“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神情，认真而诚恳，专注而歉疚。
他在道歉。
不光是为刚才，还为四年前。为所有曾经有过的伤害道歉。
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心里，姚友芊此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此时的心跳声。
还有他的呼吸声。
四目相对，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还有期待。
眼睛有些酸，有些涩，闭了闭眼睛将那些情绪压下。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
“顾承耀，你说让我原谅你。就算我原谅了你，又怎么样呢？”
“你以为我们还可以回到以前吗？”
“你看，你昨天还说，我不喜欢的事情，你都不会做。可是今天，你却差一点又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