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黑色的车影停下，就停在海边的栏杆前。
那一截栏杆，已经被顾承耀的车撞断了。
安全气囊瞬间打开，顾承耀的头撞上挡风玻璃的瞬间，被气囊护住。
顾静婷在撞击的瞬间，身体重重的弹了好几下。幸好，那辆车子姓能虽然不算一流，但是安全气囊还是有的。
她没有受伤，只是头有些晕。
此时她顾不上了自己的头晕了。没有受到大创伤的她快速的下车，第一时间冲到了顾承耀的车子面前。
“承耀，你要干什么？”
顾承耀的车子卡在护栏那里，他并没有受伤，推开车门，他想也不想的站在了护栏边，只要一个纵身，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顾静婷死命的拉住了他的手。
“顾承耀，你疯了吗？”
“放手。”顾承耀的心都被痛苦占满了，他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他要死了。因为姚友芊，她死了。死了。
心被刀割，被碾得粉碎，被燃烧得差点要成灰烬。
那种感觉，比死还痛苦。
他宁愿死了。也好过现在这样。
“你要是我姐，你就放手。”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我不放。”顾静婷急了：“我是你姐，我绝对不要看着你去死。”
“……”顾承耀摇头，一直隐忍的泪水，在此时又一次落下。他用力推开了顾静婷：“走开。她在等我。她还在等我。”
姚友芊应该还没有走远，他要去找她。
“顾承耀。你不可以这样。”顾静婷在最后的时刻伸出手，用力的抱住了顾承耀的腰：“你不可以这样。你听到没有？”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顾承耀摇头，他的心很痛，很痛。
他没有力气，他已经撑不下去了。
“姐，你放手。”
“顾承耀，你不可以这么自私，你想想爸妈，想想我们。”
“爸妈有你。”顾承耀从来不认为，自己在父母心中有多重要，以前是，现在应该也还是：“你有唐亦琛。可是她只有我。”
“……”顾静婷完全傻掉：“承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爸妈有她？他以为父母真的不在意他吗？
“我知道。”顾承耀用力拉开她的手：“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
他不怪父母了，他没有权利去怪他们。
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作出那些选择的人。是他。
而他终究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因为他一意孤行，姚友芊的生命，结束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陪她。
他要去找姚友芊。
顾静婷一急，又一次拉住了他：“顾承耀，芊芊是被人害死的，你就这样死了，难道你不想替她报仇吗？”
虽然她现在暂时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可是什么情况下会中枪伤？
凶手是谁？她一定要查清楚。
顾承耀原来跳海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他看着顾静婷，突然就笑了：“她不是被别人害死的，害死她的人。是我啊。是我——”
他的声音，早已经嘶哑。却依然扯着嗓子开口。
“那个人，原来要杀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姚友芊，我已经死了。”他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姚友芊中枪的那一幕。
“姐。你放开我。我现在不想报仇，我只想去陪她。”
“更何况，你应该会替我报仇的，不是吗？”
顾静婷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承耀笑得越发的灿烂：“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做什么。”
父亲，还有姐姐，还有姐夫。
他有些清楚，却不想过多干涉：“报仇的事情，就麻烦你了。陪她的事情，就让我来吧。”
“承耀”顾静婷这一下完全失语了。
“我不想报仇，我只想去陪她。她在等我。”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的飘逸。好像是浮在空气中一般的让人难以抓住。
他要是去晚了，她就过了奈何桥了。那样他就会找不到她了。
他不能，也不想让她忘记自己。
顾静婷的手机此时响了，她一方面要拦着顾承耀。一方面要去接电话。
心里很急，抬起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臂：“顾承耀，你给我冷静一点。你现在不冷静。”
“我很冷静。”
他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冷静过。
顾静婷手机响个不停，那是麒麟堂联系的专用铃声。
事情的结果已经有了吗？
她快速的接起了电话，也就是这一会的功夫。顾承耀一个用力，将她狠狠的推开。
闭了闭眼睛，身体纵身一跃，他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海里。
“顾承耀”顾静婷叫了起来，想阻止他，已经是来不及。
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小林的声音，让她几乎要疯狂：“你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过来？”
“现在不要说那些了，快点给我找一条船过来。”
春天的海边，风浪极大。
她很担心，顾承耀会有事。
电话那边的小林还在说着，顾静婷的脸色越来越差。
顾承耀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浪花不断的扑打着海面，顾静婷内心恨死了顾承耀。
顾承耀，你这个混蛋。你太混蛋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你怎么可以这么任姓？
想指责的，可是，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心里一咬牙，她跟着跳下了海。
顾承耀，你要是敢死，我跟你没完。
在海里沉浮的顾承耀，此时已经不可能再知道顾静婷的想法了。
他会游泳，却刻意的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停掉了呼吸。任身体不断的往下沉。再往下沉。
芊芊，我来陪你了。
冰冷的海水，将他包围。
身体被海水的压力冲击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芊芊，我这就跟你来。你不要走太快，记得要等我。
这一次，让我先认识你。让我先跟你在一起。
我保证。我会做得比那个家伙好。
我会好好对你，我会相信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芊芊。你相信我。
闭上眼睛，顾承耀放任自己沉入到大海的深处。
任意识远离。
一切，都结束了。
以情还情，以命还命。
生死缠绵，至死不休！
四年后。
办公室内，冷气开得很足。那么足的冷气，让室内一众经理都感觉到额头上汗都不敢滴下来。
可是在场的人，却一个人都感觉到后背都是湿的。
顾承耀坐在那里，他没有说话，视线一直盯着手上的文件，签字，再放一边。
拿过另一份文件，签字，又放另一边。
把手上的文件都签好字，递给一直站在一边的小马。这才抬起头，看着室内的几个部门经理。
“怎么？变哑巴了？“
“总，总经理，那个富华的陈老头，实在是固执。我们--”
“我不要听借口。”顾承耀冰冷的视线，直直的扫过开口的客户部林经理：“我只要结果。”
沉默，林经理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只给你们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如果你们再不能搞定富华的案子，我不介意换一个人来坐客户部经理的位置。”
“是是。”林经理额头上的汗，终究是落了下来。
而其它几个经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李经理。这种垃圾策划就不必交上来了。”顾承耀把手上另一份文件砸在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把其它公司推出的新产品外观，加上去年推出的功能结合一下，再加上一个不着四六的所谓节约新功能。就说是新产品？如果你们开发部的能力只在这里，我会请你们全部都滚回家吃自己。”
“是是。”李经理头都大了，捡起了文件垂着头，觉得喉咙都是压抑着的难受。
“出去吧。”顾承耀眉心都不动一下：“一个星期后我要看到结果。”
几个经理鱼贯而出。小马一直站着没有说话。
将几份文件在手上理好，他颇为小心的觑着自己家老板的脸色：“顾总，今天晚上区家老爷子六十大寿，宴会七点开始。”
“知道了。”顾承耀没有拒绝，低着头，视线就没有从文件上离开过。
“还有，尚小姐打电话来，说晚上想当你的舞伴--”
“不必。”顾承耀头也不抬：“我有舞伴了，让她找别人。”
小马嘴唇动了动，想说那尚小姐现在可是副省长的千金了。
算了，横竖顾家现在并不在意那些。
而顾承耀说的舞伴，这几年来，根本没有过。他说过，他的舞伴，只有他的妻子一人。
他不会，再跟其它的女人跳舞。
看着顾承耀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他轻轻的退后几步，退出办公室。
关门之前，视线又看了顾承耀一眼。
三十岁的男人。比几年前，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少了几分放荡不羁。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哪怕在外面淡生意。面上是在笑的，眼里却是一片冷清。
他每天工作超过了十三个小时，用四年的时间把顾氏的业务扩张了五倍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