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愿我如星君如月（二）
皇上赞许地看着子若，也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你即做巾帼英雄，朕岂能甘居人后？”
就这样冷月寒星作陪，宫灯摇曳做伴，酒过三巡之际，子若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怎么会喜欢突厥姑娘？塞…塞勒涅，怎么不像突厥的名字？”
皇上亦有些微醺道：“突厥姑娘怎么了，你怎么知道塞勒涅不是突厥名字？”
子若道：“皇上到忘了，我的哥哥萧子腾如今在前线啊。”
“是了是了，想来你那哥哥也是有趣的狠，你父亲萧成儒，那样一个文弱的人，居然有这样勇武的儿子，朝中大臣无不惊叹。”
“那有什么，我若是男子未必不及哥哥。”
皇帝听了，笑了起来道：“果真酒后吐真言，子若好胆气。”
“皇上别笑我了，这塞勒涅究竟是哪里的名字？”
“对对，这个名字不是来自突厥，而是一个更遥远的地方，一个叫做大食国的地方。这个名字的意思很美，对，它的意思就是那个…”皇上一抬手，指向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子若抬头，不由地轻声道：“明月？”
笑意浮在皇上的脸上，却轻轻摇了摇头：“是月神。她的突厥名是舍利，同样是月神的意思。”
“跟嫦娥一样么？”
“不，虽然相似，却并不相同。嫦娥为了成为仙人，抛弃自己的夫君，虽然长生不老，却是寂寞无穷的等待；而大食的月神，却是与太阳神一同保护整个人间。或许大食国的人们相信，有日光和月光照耀的地方，就有太阳神和月神的守护吧。”
子若抬起头，看着清冷又明亮的月亮，轻声道：“真是奇特又美好的想法，第一次让我觉得，或许月光也是温暖的。”
皇上口中喃喃道：“温暖的月亮么，或许，塞勒涅就是温暖的月亮吧。”
子若看着皇上温柔的目光，一瞬间有那么一点微酸，拿起酒碗自顾自的呷了一口酒，将那股酸意咽下，放下酒杯，又为皇上斟酒，一边斟一边问道：“皇上怎么与塞勒涅姑娘认识的？”
皇上拿起酒碗，饮了大半道：“这是两年以前的事了，当年朕刚刚要开始亲政，在亲政以前朕同太后商议，微服出巡到前线，与突厥的战争已经延续多年，朕作为一国之君不能不了解战况。于是同侍卫皆扮作中原商人到前线，有一次在经过一段沙漠时，起了沙暴，于是一队人马便迷了路。正交困之时，碰到了塞勒涅和她父亲的商队。塞勒涅的父亲是大食人，母亲是突厥人。虽然当时双方也在交战，但是塞勒涅和她父亲却将我们带出沙漠。”
子若一惊，道：“双方交战，不是剑拔弩张么？怎么会带你们走出险地？”
“是啊，当时朕也很惊讶，塞勒涅的父亲却说，若在战场想见，当不顾一切冲杀，但在沙漠有难时想见，救人才是要紧，何况你们同我们一样，不是军人只是商队。当朕听到他们这样说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这是身在中原无论如何感受不到了。从那时起，朕就决定，要早早结束这战争。”
“塞勒涅姑娘知道皇上的身份么？”子若问道。
皇上听闻子若的话，一瞬间眼神黯淡了下来，将酒碗中的残酒一口饮下。
子若忙说道：“是我失言了。”
“不，只是朕不愿意面对，如今她早已是突厥王子的大妃了。”
“怎会如此？”
“塞勒涅的母亲是突厥哥舒部的贵族，虽然塞勒涅与朕两情相悦，她却早被许给当时的突厥王子。若朕不是皇帝，或许还能带她远走天涯，哪怕在回到塞勒涅的故乡大食，可朕是皇上，若带走她，两方战争便一触即发，而大周在当时并未做好准备，朕只能忍痛，与她诀别。”
子若看着皇上有些失落的面孔，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转头将酒壶中最后一点酒分别斟如两个酒碗之中。
皇上看着略笑了笑，拿起酒碗跟子若道：“不用为朕难过，要说你我也同是天涯沦落人。”
子若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碰了酒碗，默默地将酒饮下，温润清香的酒慰藉的却是两颗受伤的心。
子若放下酒杯，整理了下烦乱的思绪，淡然一笑到：“酒已饮完，还是去殿中用膳吧，怕是已经热了有三遍了。”
皇上也将愁绪收起，笑道：“朕到真有些饿了。”
于是两人从椅上起身，子若身披大红猩猩毡，身上还盖着貂裘，又饮了许多酒，刚走了一步便踩到了刚发下的貂裘披风。眼看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皇上见状回身去护着子若，奈何自己也是醉酒，两人便一同跌落。好歹皇上一护，地上又是刚踩着的绵软披风，二人只是轻轻跌落在地上，不曾受伤，然而皇上却整个身子压在子若的身子上，一手抱着子若，一手撑着地。皇上看着怀中的子若，明眸善睐，顾盼生姿，感受着她温暖的气息，只觉得热血上涌，心竟然突突地跳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