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已经是深夜了,云翳没有等她回来,他院子里的烛火也早已熄灭了,倒是几日没见着的黎锦在她的院子里守着,手撑着下巴打着瞌睡,那颗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落空,那模样委实可爱的紧。
沐祉宁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轻声道:“快回房休息,这么晚了风深露重,小心着凉。”
黎锦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立刻窜了起来,一下子没站稳,险些跌倒,“小姐,您回来啦!黎锦不困,就是有些乏了,您回来了就好。”
黎锦故作清醒状,可无奈抵不住瞌睡的召唤,打了个哈欠。
“好了,我如今也回来了,你快去休息。”
沐祉宁转身准备去书房,黎锦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叫住她:“小姐,地牢里那人,他说要见小姐一面,说是有话要和小姐说。”
沐祉宁的神色有些怪异,却说不清楚哪里怪:“他终于舍得开口了?”
黎锦一脸困惑,她也不知道呀!
打发了黎锦回去休息,她只身一人走进书房,栓好门口,她走到一副山水画前,掀起一角,拨动一个机关,书房另一侧的书架便移动了开来,当她走进去,书架又恢复原样,仿佛从来都没有动过,墙上的那副山水画也静静的没有一丝变化,它的周围还有四副风格迥异的山水画,其中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问题的,只是从来没有人认真观察过。
书房外一道黑影闪过,片刻间便隐没在了黑暗中。
前往地牢的路上有着一条长长的石阶,直通牢底,石梯两旁皆镶着不同大小的夜明珠,幽亮的光芒让整个地牢明亮了不少,沐祉宁沿着石阶往下走,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夜里的地牢格外的阴凉,四周空无声息,唯独偶尔有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响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有些格外的渗人。
绕过几个弯,前面一片宽敞,偌大的地方放置着不少刑具,可奇怪的是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所有的刑具好似都是新的,仍未开过刃。
不远处还有一座用玄铁做的地笼,那个地笼处于深水之中,这便是丞相府的水牢,也是丞相府中除却她和黎锦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笼中关着一个男子,那人蓬头垢面,看不清面目,浑身衣衫褴褛,周身湿淋淋的,他瘫着的那块独立在水牢里的石板上一摊水渍,四肢被玄铁链拴着,不得动弹,链子的另一头皆被挂于笼顶。
这个水牢四周布满机关,即便有人躲过这些机关,却也没人能解开那玄铁牢笼的锁,从中将人救走。
此笼乃千年玄铁所筑,非特有的钥匙而不能解,水牢里有设置机关,这个机关可以让里面的人每隔四个时辰便往下沉,过一个时辰再会浮上来,不会让人毙命却也不会让人好过,这样折磨人的方法比起那些刑具,要好的多,身上不但不会有伤口,还会叫人生不如死。
能有幸进这个水牢的人可以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沐祉宁负手站在水牢外,看着里面的人:“听我的侍女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水牢里的男子无力抬头,调整了一番气息,虚弱的声音十分尖锐:“沐祉宁,有本事你杀了我,将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沐祉宁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大笑:“真是不好意思,在你说出我要知道的事情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我这个人嘛平生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血腥,除此之外,这已是我唯一的爱好了。”
“哦,我差点忘了,我这爱好可还是拜你所赐呢!”
男子抬了抬手臂,牵动着的链锁与铁笼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你关我十年,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十年前我没说,十年后我便会将一切告诉你吧。”
说完,仰天大笑,可眨眼却大咳不止,丝丝血迹落在地上。
看着那殷红的血迹,她只觉得双眼泛疼,这个毛病是十年前那场浩劫之后留下的:“你最好别自作聪明的以为你死了,我便什么办法也没有,十年前的事情要不为人知,除非己莫为,若是你死了,平西侯府,还有皇宫里那位,我可不敢保证都能好好的。”
沐祉宁也懒得和他耗,转身欲走,却又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一个信息给他:“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平西侯府的郡主宋绮罗死活要嫁给本相,若是本相允了,你说会如何?”
她语调微微上扬,言语间大有刺激和讽刺的意味,她说完就走,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人的反应。
水牢里的那人似乎被这个消息刺激的有些癫狂,在听见石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几乎倾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去撞击铁牢。
“沐祉宁,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对一个女子出手,算什么君子。”
“你给我回来,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