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顾西菡当借口回避的态度让卓擎煜皱眉:“你不会以为她对我告白了我就要对她负责吧?更何况她又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告白。”
“一个女人借酒壮胆向男人告白,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还能是因为什么?”而且以她对顾西菡的了解,绝对不会拿感情的事情开玩笑。
“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今天突然这样是因为什么,但绝对不是因为喜欢,她曾经跟我说够她有喜欢的人。”
藿岑橙想起蒲恪贤,沉默了。
虽然顾西菡曾经表明过不会再和蒲恪贤来往,可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就忘掉?
“还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早在我和她认识的第一天她就看出来了我喜欢你。”
藿岑橙愕然,不可思议的望向皱着眉熟睡的顾西菡,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橙橙,你跟我说实话,你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其实藿岑橙已经回答过他,那天在车上他说是顾西辞把她害成这样的,问她恨不恨他,她说顾西辞是她丈夫,她爱他。
可他总觉得她那次是在撒谎,如果她真的还爱着顾西辞,又怎么可能会想和他离婚?
藿岑橙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也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她还爱顾西辞吗?在知道他并不爱自己,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她还爱他吗?
没等她纠结出答案,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她抬眼望向卓擎煜,后者也望着她,两人对视了几秒卓擎煜才从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机。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他似乎是猜到什么事,并没接听,反而直接按了拒接键,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边说:“我要走了,我一会还有个重要会议。”顿了顿,“你现在用的电话号是多少?”
藿岑橙迟疑了一会还是告诉他:“还是以前那个。”
卓擎煜点点头,又看了她一会才转身走向门口。
藿岑橙没送他,就怕他突然又问她一些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顾西菡一直睡到晚上快七点了才醒来,藿岑橙怕她吐,一直在她房里守着。见她醒来嚷嚷着直喊头痛,她扶她半坐边替她揉胀痛的太阳穴边问:“桃桃,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喝醉的吗?”
顾西菡闭着眼懒洋洋“嗯”了声,又听她问:“那你是着的喜欢卓大哥?”
她又“嗯”了声。
“那扑克君呢?”
顾西菡眼皮一动,却没睁开:“他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只喜欢卓大哥。”
藿岑橙替她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却没说什么。
顾西菡还从来没喝过这么烈的酒,虽然睡醒了,但还是觉得大脑昏昏沉沉地,不但口干舌燥,而且全身发软,胃里也不舒服。
等藿岑橙给她端了醒酒汤和白粥上来,她吃完连床都没下就又继续睡。
藿岑橙下楼用餐时管家没说顾西辞晚上又有应酬,但等她吃完饭也没见顾西辞回来。
她上楼回房先洗了个澡,然后抱着笔记本电脑半躺在床上上网,没想到登陆MSN后看到两个弟弟的头像都亮着。
这个时候美国那边当地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多,她先发了条信息给在美国留学的大弟藿行远:“远远,怎么这么早在线?”
藿行远很快回复:“今天周末,小予儿电话把我叫醒的,让我给他买最新上市的游戏机。”
难怪他们同时在线。
“你和姐夫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藿行远问。
她望着屏幕发了几秒呆才发送一个“嗯”字过去。
“姐,放开心别想太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再去想了,反正已经于事无补,与其因为过去而埋怨伤怀,不如好好过好以后的每一天。”藿行远只言片语间完全是成年人的口吻。
藿岑橙发过去一个贼笑的图片:“怎么远远现在是要做姐姐的知心哥哥吗?”
藿行远回复一个无语的图片:“我们都很担心你。”
藿岑橙手指僵住不动了。
这时藿行予发来信息:“橙子姐,你怎么只和远远哥哥打招呼却不理我?我也是你弟弟!”后面是一串表情符号,分别是两个表示哭泣和四个表示愤怒喷火的表情。
藿岑橙嘴角一抽,回复:“你不是在忙着敲诈你远远哥吗?我怎么好打扰你。”
藿行予回了她六个句号。
兄妹三人聊了两个多小时,一开始是用MSN,后来改上QQ视频语音聊,快十点时藿行予因为要睡美容觉才各自下线结束了聊天。
藿岑橙又打开网页看了会新闻,睡意袭来时连关机都懒得关,直接合上电脑盖往旁边一放就蜷进被窝里,很快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敲门声,像是来自梦里又像是来自现实。
她挣扎了一会才醒来,等意识清醒些,敲门声越发清晰,她这次确定是有人在敲她的门。
因为睡前没关床头的照明灯,她转过头去看了眼闹钟,两点四十,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敲她的房门?
不可能是顾西辞,他现在进她房间都是直接拿钥匙开。
那么是顾西菡?
她下床披了件外套去开门,结果站在门外的是一脸焦灼的管家。
“藿小姐不好了,顾先生吐了好多血昏过去了,你快去看看。”
藿岑橙脸色一白,双腿几乎站不住脚要软下去,可她抓住了门框,苍白着脸跌跌撞撞地走去主卧室。
门开着,她走进去,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然后看见一个男人仰躺在那张大床的床边上,一只手放在胸口,另一只垂在床边上吊着,手下方的地面上是一堆触目惊心的红。
管家说:“顾先生应酬喝了很多酒,十多分钟前才回来,我扶他上楼,他一开始没吐,后来一吐就是一堆血,吐完就昏过去了,我才心急火燎的去敲你的门。”
藿岑橙大学时曾见过酒后胃出血猝死的校友,她望着床上昏过去一动不动的顾西辞,四肢冰冷。
她努力保持冷静,边走向衣帽间拿顾西辞的大衣边吩咐:“备车去医院。”
送顾西辞去医院途中,坐在后座上的藿岑橙抱着大半个身子偎在她身上的顾西辞,双臂不自觉越收越紧,仿佛怕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一样。
她伸手去**他的脸,像白天所想的那样以指勾勒他的五官轮廓。可他脸上的皮肤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嘴唇也有些发青,仿佛一具已经失去生命力的躯壳。
她不知不觉落下泪来,泪水滴落在顾西辞挺直的鼻梁上,又迅速滑落。
她闭上眼,低头把脸贴在他脸上,想起下午卓擎煜问她还爱不爱顾西辞,现在答案呼之欲出。
其实她当时迟迟不回答并不是不确定自己的心,只是她潜意识不想去挖掘那个让她难堪的答案。
她曾口口声声说不爱他了,可那只是自欺欺人,她用那样的谎言来伤害他,用冷漠的态度和恶劣的语气让他难过,用卓擎煜来刺激他,可他难过的时候她并不比他好受,因为她一直是爱他的,不论是在真相之前还是之后,当她以为他只是新邻居时,她对他的动心就足以说明,只有他才能拨动她的心弦。
可是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她还怎么能若无其事的继续和他相亲相爱?
她现在一面对他就会想起他不爱她的难堪,会想起那个未及成形就被扼杀的孩子。
她还爱他,可是她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爱他,连心平气和的面对他都做不到。
更何况她现在对他的爱和以前并不一样,她现在无法记住他的脸,只是还记得爱他的那种感觉,而她害怕总有一天那种感觉会因为时间而渐渐淡忘,到那时,他于她,就真的彻彻底底是一个陌生人了。
急症室外的长廊上,藿岑橙和管家坐在长椅上等,管家坐不住的一下站起来一下又坐下,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息让藿岑橙脸色越发苍白。
她望着医护人员忙碌地进进出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值班医生才走过来,边摘下口罩边问:“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管家望向藿岑橙,藿岑橙点点头:“他怎么样了?”
“还算入院治疗及时,否则引发穿孔或导致休克问题就大了……”
医生说着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藿岑橙在确定顾西辞没生命危险后悬着心才稍稍放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五点多了,她让管家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顾西辞。
她坐在病床边握着顾西辞没打针那只手,想起自己被绑架那次住院时顾西辞整夜未眠守着她,那时他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目不转瞬的望着他?
可是她不论看多久,都无法记住他的脸。
她垂下眼睫,缓缓低头把额抵在顾西辞那条手臂上。
护士进来拨针的时候顾西辞醒了,此时已经快七点,当他睁开眼看到趴在他手边似乎睡着了的藿岑橙时,他以为是在做梦,可是针尖退出血管时轻微的痛提醒他这并不是梦境。
他想坐起来,护士连忙阻止,告诉他暂时只能静卧。
许是护士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藿岑橙被惊醒了,她见顾西辞已经醒了,也没像前几天那样刻意板起脸。
她坐直了,伸手绕到颈后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等护士离开了她才说:“你胃出血昏过去了,所以我和管家送你来医院。”
顾西辞望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主动留下来照顾我?”
藿岑橙没回他,却说:“你如果渴了可以含一口水,但是不能吞下去,医生说你暂时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
“橙橙。”顾西辞捉住她一只手,黑眸浮现一丝惊喜。
藿岑橙没把手抽回来,蓝眸凝着他说:“你以前应酬也不会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借酒浇愁?”
顾西辞望着她,抓着她那只手的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一下轻抚过她白皙柔滑的手背。
其实他昨晚并没喝多少,只是因为连着几晚都是喝的烈酒,席间又没怎么吃其他东西,胃一直空着被酒精腐蚀才会导致胃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