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为他倒了杯热茶,静立一旁。
“太子殿下,你我皆不是原来的你我了。”真真低垂着眼睑,淡淡道。
风烈炎抿抿唇,俊美的脸上闪过黯然,但更多是不放弃,玉渊离开了,现在他有机会重新赢回她的心。
眼眸扫过她面前的古琴,低声说了一句:“可以为我弹一曲吗?”
真真一怔,沉默不语。
“就一曲,可以吗?”
抬眸,目光与他对视,直直的望进他眼眸深处,抿了抿唇,良久,才轻吐出一个字:“好!”
无意外的,他深邃的眸底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轻勾琴弦,她弹了一曲悲壮的《滚滚长江东逝水》。
此曲,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沧凉悲壮中有一种淡泊宁静。
回首往事,感怀悲切。
最后一声尾音划过上空,遏然而止。真真搁下琴,接过玉儿端来的清茶,轻抿几口。
风烈炎深邃的黑眸里闪过欣赏赞叹,但更多的痴狂,对她,他已放不了手,今晚过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太子殿下,你有没想过放过你自己?”
“为什么要?”
“你有深爱你的陌儿姑娘,我们不适合。”
“她对你构不成威胁。”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真真喟叹一声,优雅起身,站在窗棂旁,一身紫衣的她,看起来像神秘的仙子,流泻的月光静静的照着她清秀柔美的脸庞,炫花他的眼。
“太子殿下,你也该回去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要再耽搁了,你有远大的抱负,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而我只喜欢平静,平淡的生活,我们……不适合。况且我现在是玉渊的妃子,请不要再纠缠,就当我们有缘无份。”真真低低的劝道,希望他能够想通,这样对彼此都好。
“不!”风烈炎颀长的身躯一起,踱步到她身畔,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我曾经或许爱过陌儿,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的淡忘,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并非真的爱她,而是一种得不到的不甘,而你,不一样,你真真切切的深入我的骨髓里了。我会照顾你,这一辈子我都会疼你的。等我登基后,你就是我的皇后,我们一同治理国家。好吗?”
真真愣住了,轻轻推开他,低叹一声:“太迟了!玉渊离开,我才明白,我爱上了他!”她的心已经被玉渊紧紧缚住了。
风烈炎浑身一颤,倏地抓住她的肩膀。“你在开玩笑?”
真真平静的望着他,眼底一片清澈。
风烈炎紧抿着唇,愠怒道:“我明天回风国,你也一起走,到了风国,你只能看着我,想着我,再无其他男人可以扰乱你的心了。”
“不,我不离开!”她要在王府等玉渊回来。
“你已是自由身!老摄政王也无权阻止我带走你!”风烈炎很强势。
“你错了,他没有给我休书,所以我还是他的妻子。”
“那又如何?玉渊已经不要你了!”
真真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只有她知道玉渊的心。
风烈炎气愤的一甩手,冷笑一声,扫了眼一直沉默的玉儿,“别想带清然离开,你们是逃不开我的手掌心的。”
“莫风,看好她,若她有个万一,我唯你是问。”
“是!”莫风在暗处倏地现身,吓了真真一跳,怒气渐渐染上秀颜,“风烈炎,你太过分了,我不是你禁裔。”
“你总算叫我的名字了!”笑意染上眉眼,风烈炎笑的欢畅,随即收敛笑意,冰冷道:“我说过你彻彻底底是我的人!”
说完,甩袖离开。
过尽千帆只看上她一人,他绝不轻易放手,总之他非得到她不可!
“小姐……玉儿带小姐逃走!”玉儿心疼的看着小姐,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为情所苦,为爱受伤,却无能为力。
“走?走去哪里?”真真自嘲一笑,“罢了,玉儿,随他去!”
“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不如我们求助老王爷,让他帮助我们可好?”玉儿忍住没说出宫主。
“我不想麻烦他!”真真知道只要她开口,老王爷绝对会挺她,但如此一来,必然会破坏他们的和谐关系,她不想,也不愿,还是顺其自然吧!
“玉儿,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玉儿攥紧拳头,无奈的离开。
夜已深,大地一片寂静。
半年了,青山依旧,物是人非。
一身风尘仆仆的玉渊站在王府门前,望着依旧恢宏的王府,寒澈的双眸掠过一抹渴望和浓浓的思念,她离开了吗?还是呆在王府里等他回来?
东飘西荡了一百多个日子,走过的地方虽不多,也不少了。他曾到过偏远的大漠国,一望无际的草原,看那壮丽的日落之景;也到过白雪皑皑的雪山,欣赏那美丽的漫天飘雪;还曾到过海的另一头,见识了不少优美的风景和交了不少朋友。
在游历赞叹一景一物时,心中总是浮现某道清秀纤细的身影,在满足赞叹的同时却又遗憾不已。
时间是最好的疗药,却刮不去他心头那道深入骨髓的痕迹。越是压抑的情感燃烧的越炙热。
一个人的旅程,真的很孤独,很累!
他的离开,他的成全,她开心吗?她幸福吗?
举起的手迟迟不敢扣门上的铜环,他害怕又期待,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大门开了,开门的奴仆一怔,随即欣喜的睁大双眸:“小王爷,您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去禀告王爷!”说完飞快的朝里冲。
玉渊叹了口气,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王府,景物依旧,人呢?
不一会,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面前霎时出现了老王爷,桑儿,他们都噙着泪望着他。
“渊儿,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老王爷老泪纵横。
“爹!渊儿不孝,让爹担心了!”玉渊哽咽的说道,双眸里溢满了愧疚与思念。
“哥哥……”桑儿含着泪扑进他怀中。
“桑儿,哥哥回来了,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玉渊抱着她,含笑的戏谑道。
“哥哥……”桑儿从怀中抬起头,气恼跺了跺脚。
见过面,寒暄问候过后,双眸有意无意的搜寻人群,却没看到心底思念的那一抹倩影,眸底掠过一抹失望。
细心的桑儿发现了哥哥的心不在焉,叹了口气:“哥哥,她被风烈炎带回风国了,她离开前,留了一封信给我,叫我交给你。”说完,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玉渊颤抖的接过,撕开,打开一瞧,俊脸上满是懊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回头对老摄政王和桑儿愧疚的说道:“对不起,爹,桑儿,我现在要去风国接回清然。”
老摄政王一怔,随即叹了口气道:“去吧,放不下就去吧,渊儿,无论怎样,爹都支持你。”
“哥哥……”
“渊儿,明天再离开吧!”想了想,老摄政王皱眉道,他想跟儿子多想处一天。
“好!”玉渊艰涩的应道,看着父亲和桑儿的神色,心中涌起淡淡的内疚。急切的心情冲淡了不少。
回到栖凤园,看着里面原封不动的摆设,眼眸蒙上一层薄雾……
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她的倩影,她的笑,她的温柔……
“清然……我回来了!”他低声轻喃,坐在床沿,轻抚着她睡过的床铺,丝被,和枕头,嗅着上面早已经冰冷的气息。
“清然,你怪我吗?怪我这个笨蛋吗?”低沉哀戚嗓音在静谧的屋子里回荡。
外面的老摄政王静静的看着屋内的儿子,长长的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茉莉花依旧送着淡雅的芳香,花香依旧,主人已不在。
风国。雨晖轩
兜兜转转将近一年,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是命运的捉弄吗?
天气渐渐转凉了,海棠花也开始凋零,微风吹来,花瓣纷飞,煞是美丽。
真真踩在青石板小路上,一身浅绿色绸裙的她,挽着简单的斜云髻,清秀而淡雅。
“小姐,天气转凉,还是回屋里去,别受寒了。”玉儿抱着一把古琴跟在身后,微微皱眉的看着前面的小姐,轻声劝道。
“不,我想吹吹寒风!”真真没有停下脚步,径自朝凉亭走去。
回到风国已经快半年了,她却连一次家也没回过,爹娘他们也不知她已回来,可见风烈炎是铁了心要封锁消息囚禁她。
米娃留在玉国的军营里,乐不思蜀。跟在她身边的只有玉儿,幸好还有玉儿,不然,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轻叹一声,快步走上凉亭,坐下。玉儿将古琴放在她面前,点燃檀香后,离开去沏茶。
真真伸出雪白的纤手轻轻抚着古琴,用指尖反覆摩娑着古琴,清淡的目光,停在细细的琴弦上,却丝毫不动。
这把千金难求的古琴是风烈炎特意送给她的,要琴何用?抚琴自娱吗?抑或是寄情于琴,真真自嘲一笑,搁下手,目光悠远的望向玉国的方向。
“小姐,茶!”玉儿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畔,将沏好的茶端到她面前,真真收回目光,低头拿起瓷杯喝了一口热茶,冰冷的心窝顿时暖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