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轿辇里,听着街道上喧嚣的叫卖声,落雪不觉有些恍惚,久违了的玉翎城依旧是那么的让她感到温馨。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几十年来,由落后的部落成为一个繁华的神话。白日的接到繁华有序,深夜的街道百姓深眠,不曾有过杀人放火,因着宿魅,因着她的男人。
“小姐,到家了。”甜甜喜悦的声音传了进来。
轿帘被人掀开,缓缓走出,印入眼帘的便是爹娘激动的跪拜
是呵!她如今是宿魅的宠妾,是世子的娘亲,是将来的城主夫人,这便是皇亲国戚与百姓之间应有的礼仪,爹娘理当跪拜,而她理应接受,可她是落雪,无法坦然的接受爹娘的跪拜,无法将此当成一种光环。
困难的跪下六甲之身,却也无法磕下头去:“请爹娘恕孩儿不孝,不能完成孝贤之礼。”
“小姐万万使不得!”羽仁德慌忙起身扶起落雪:“甜甜,还不快快扶起小姐。”
不再让爹娘为难,落雪只是起身,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得羽府。
一整个白天,落雪都是静静的听爹娘细细诉说着家中发生的一切,大到哥哥不得不回营,轻盈因着她的离开一直在别院黯然落泪,小到家中的一草一木的增加或减少。羽仁德更是带着落雪到她喜欢的花园里面去,指着一株株的花,说着一棵棵的树。
落雪知道,爹娘是为了能让她能迅速的熟悉这个家,让她不会因为新出来的东西而感到陌生。更有着就是落雪喜欢看那些花花草草,喜欢在花丛中站着,一看就是整整的一天。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娘才笑着说:“老爷,好了,再不让她吃饭,小世子也该饿了。”说话间已让丫鬟们端了膳食上来,大多都是落雪以往最喜欢的一些食物。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用完膳,一天的时间便也过完了,众人便商量着明日去看轻盈。
翌日,一家人便已避暑为由,去了别院游玩。
撇开下人,三人刚坐落,便听闻旁厅撩帘子的细微声响,随即轻盈一张消瘦的脸才出现在落雪的眼中。
流着泪奔至落雪身旁,轻盈紧紧的抱着她:“落雪,傻落雪呵!”一句句的叫喊,那是对落雪的思念,那是对自己的责备。
直到轻盈出现的那一瞬间,落雪才意识到,宿魅不过是轻盈的夫君,她只是一个替身。如今自己倒是喧宾夺主,将一切理所当然的当成了自己的所有。夫人之位是轻盈的,孩子是轻盈的,宿魅是轻盈的,而她拥有的便是一缕香魂。
轻轻的回抱轻盈,怎办?越来越不想将一切还给轻盈了,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理好自己的心情,落雪笑着说:“好了,轻盈,我没事。”
好不容易,轻盈歇了下来,这才转过身来向一旁的爹娘福了福身:“轻盈见过爹爹,娘亲!”已然不复刚才的脆弱。
二老笑着点了点头,看到一向骄傲的女儿如今这般憔悴,心下自是酸楚难当,却也别无他法。只是悔恨当初没有站出来反对,而是让轻盈自己决定,如今落得个落雪失去阳光,轻盈却也如此不开心,真是罪孽呀!但能怎么样,若是当初站了出来,以轻盈的脾性,一件事情没有完成,她又怎会放手?如今一切不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么?
“好了,都坐下来说话吧!女儿可是饿着呢!”自是知道爹娘心中的想法,轻盈反倒主动的说:“女儿也好长时间不曾见到爹爹和娘亲了,心里想得紧。”
羽夫人笑着宠溺的轻点轻盈鼻尖:“你这丫头。”
就这样,众人坐了下来,却没有任何人动用饭菜,只是欢声的谈笑着。
落雪没说话,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一家人的温馨,轻盈在爹娘的面前撒娇,对爹娘说着暖心的话语。
恍惚中,她竟然像看到自己跟宿魅坐着,膝前是他们的儿女,在静静的享受着儿女们给的幸福,享受着天伦之乐,那将是一幅怎样的画面?憧憬却也逃避,只是傻傻的笑看嬉笑怒骂。
轻盈回过头来,一把拉起落雪的手:“落雪,我决定了,你继续当轻盈吧!”
惊得迎向她的眼眸,落雪心下闪过一丝喜悦,却也在瞬间隐去,看着轻盈眼中的不舍,她笑着说:“瞧你说什么傻话?在王府我呆不下去的,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是在向轻盈承诺,也是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初衷。
忧郁的看着落雪的腹部:“可是你……”只要落雪一个点头,她可以舍弃的,落雪到底知不知道?
慌忙打断她:“不怕,我不怎么在意孩子的,要不当初也不会主动……”意有所指的说着上次自己流去孩子的事情,让轻盈能够安心。
一直,羽仁德夫妇都没有说话,在听到此时,羽仁德站了起来:“不行!”正待接着往下说去。
却只听甜甜大声的在门外别有深意的喊了声:“奴婢给王爷请安!”
一句话惊得屋里所有的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轻盈迅速的站起身来:“女儿先走了。”身子在瞬间隐入偏厅。
落雪还没反应过来,宿魅的身子便已霸道的进入屋内,身子在下一刻便被他的味道萦绕。
“草民给王爷请安!”
“贱妇给王爷请安!”
羽仁德夫妇慌忙跪下行礼。
并没有理他们,宿魅只是深吸了几口气,带着几分不解:“你今天扑粉?”香味虽然很淡,却不是他已经熟悉了的幽香。
“没的事,该是院里的花香吧!”
一听这话,紧随宿魅而进来的甜甜连忙走出打开窗子,大开门庭。
空气中霎时扑进来一阵清香,掩去了房中轻盈留下的味道。
“爷怎的过来了?”这才想起他怎么突然之间赶来。
毫不客气的在上座坐落,看着桌上摆放的四双碗筷,一个轻微的扬眉:“本王是来得巧了还是不巧呢?”一双眼眸深深的看着落雪。
幸得碗筷都没动过:“前些日子哥哥离开了,爹娘想得紧,便也摆上了他的碗筷。”如此贴切的回答,竟然不说他来得不巧,却也不会逢迎,只是为着想念羽清夜,实在让人无可挑剔。
跪在地上的夫妇两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坦然的落雪,这是她们傻傻的女儿么?怎么能在他们慌乱不已的时候,她能如此落落的说出一番话来。是她一时灵光杂现还是她本就如此,只是一直以来他们对她太过疏忽,只看到轻盈的闪光,却隐藏了落雪的灿烂。
点了点头,宿魅只是说了句:“本王正饿呢!”
“饭菜都凉了,草民再让下人重新备些饭菜!”
摆了摆手,想来实在是饿了:“罢了!你们下去吧!”多么霸道的人,自己唐突了人家的天伦,却还将人赶离的如此好无愧意:“你也坐下吃些。”
心下松了一口气,却被宿魅一句话惊得差点失去魂魄。
“你似乎很少戴这些。”指着地上的一个耳坠,漫不经心的看着落雪。
天,这不是刚才轻盈耳上带着的,肯定是刚才太过激动,落下而不知觉:“妾身也没见过,该是平日里打扫的下人落下的吧!”随意的夹起一些宿魅平日里喜欢的菜置备在碗里,放在他面前。
“哼!连下人的耳坠都这般精致,羽仁德果然还藏私了!”口气中虽然有着不满,却也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
好不容易一顿饭用完,落雪感觉后背已冷汗涔涔。
怕屋里还有什么让他怀疑的事物,落雪站起身来:“妾身想出去走走。”
“本王也想四处走走!”
两人走到花园,宿魅看着身旁有些心不在焉的落雪,伸手握着她的掌心一个用力:“跟本王在一起不许神游!”霸道的夺回她的心绪。
转过身来看着宿魅,落雪不觉有些好笑,刚才紧绷的心也缓和了下来:“十七自是将爷放在心上。”因着是心中所盼,所以说出也不会觉着虚假。
淡淡的一个笑,宿魅拉着她在一处阴凉处席地而坐:“这天气委实有些闷热,歇息一会儿。”看到她额间的薄汗,他硬是无法忍心。
刚坐落下来,宿魅便将头轻轻的枕靠在落雪的大腿上,如此羞人的姿势,也只有他才能理所当然的无视会被经过的人看到。
反倒是落雪觉着有些不自在,却也只是一会儿,心下一个叹息,这样的日子又有多久?更何况此处比较隐蔽,想来也不会有人看到。
手下拿出丝帕,轻轻柔柔的擦拭着宿魅额头的薄汗,若春日里的彩蝶轻吻,让人昏昏欲睡:“爷怎地会过来呢?”惊吓过后,便想着他会赶来的可能,仅仅一天,心已经开始思念。
宿魅倒也享受,头往她的怀里靠了靠,伸出手来环着她那不再柔软的腰身:“太无聊了。”轻轻的闭上双眸,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太无聊了?呵!希望是因为她的离开让他无聊,这兴许就是满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