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的几个晚上,宿魅便会在每个晚上都抱着落雪入眠,也不会在寒冷的雨夜里醒来,即使会醒来,那也不过是因为落雪滑离了他的怀抱,让他失去温暖而醒来。
这天晚上,可能是睡得太过安稳,在外面出现一片打斗声的时候,宿魅亦没有醒来,直到有人在车厢旁敲起过大的声响,宿魅这才惊醒:“何事?”其实不用问,光听外面的声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宿魅一个冷笑,无论到哪个地方,他终究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呢!
“爷,刚刚上千人山贼围攻,现在场面有些混乱,希望爷有些准备。”听紫衣不断喘息和竭力隐忍的声音,许是她刚才也加入战场,能够让宿魅贴身侍女加入战场,想来对方并不是窝囊之辈。
想到这里,放下怀里的落雪,宿魅整个人便飞身而出,抛下一句:“照顾好十七。”人的现实往往就在这里,一旦发现什么人对他有利,这才会想起照顾他人。而宿魅恰恰是习惯了有落雪的夜,习惯了暖暖的睡去和暖暖的醒来。
刚出去看着外面的缠打着的众人,在这样一个山谷,能有如此多的人,不畏不是事先安排妥当呢!一切这么做,怕也只不过是在削弱他进皇城的力量,或是给他几分颜色看看呢!
一个飞身而起,伴着徐徐的夜风,宿魅月白色的衣衫随风飘起,习习的风吹起一头青丝在空中飘扬,妖冶得那般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犹如凌波仙子一般的滑过打斗的上空。如果没有浑身的戾气,该是一到异常美丽的景致。
世人皆知四皇子的绝世容颜,却不知却是如此一番风情,绝尘的容姿在飘扬的青丝下显得格外幽美,一双丹凤眼在发丝的若隐若现下闪着如星子般的光芒,使得这个漆黑的夜里多了让人不可忽视的极致。
只是一个瞬间,宿魅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惨叫连环,一双白靴上点缀着丝丝血丝,犹如人工绣上去的花色一般的精致,但众人颈间一道渗出血丝的印迹,却是让人不可忽略。
见到宿魅出手,众人已是惊讶万分,因为四皇子宿魅的武功深不可测,至今还没有人能够与他过招以后能够活着离开的,可见其功力是多么的让人惊骇。
但能怎么办?拿人钱财,为人消灾,先前派出的几个人已经一去不回,一想便知道是被宿魅给灭去,如今他们的命运却不知是怎样?但是在刀口上寻求生活的人,又怎能选择自己的生活,多的只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挑战,得到片刻的安乐。
为头的人在宿魅飞出车厢的时候,便隐去自己的身子,从暗地里走向车厢,因为刚才他观察到一名紫衣女子进去后便不再出来,可想而知里面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人。
打斗中的宿魅在一个转之间,看到那人接近车厢的时候,手下竟然一个微颤,却也不能在一瞬间赶至马车旁边,却也不想车内的人儿再有任何不测,来不及多想所谓何因,手下已是一掌隔空朝那人发出。
霎时间,只听“轰”的一声响起,虽然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在众人的心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众人转头望去的瞬间,车旁的男子四肢犹如沸腾的开水一般的炸开,碎衣衫、断手脚和脱离的脑袋向四处飞去,脑浆四迸、血色烂漫。
而被内力波及的马车也顿时坍塌,在那一刻,众人再一次看到一道白色的光从众人头顶飞过,到坍塌的马车旁单手劈飞车顶,救出车内一昏迷女子,在看到女子被血水渗透的衣衫时,紧闭的唇角多了一丝类似紧张的神情,但似乎又不是。
直到一切平息下来,紫衣这才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跪倒在宿魅面前:“请爷责罚!”
没有理她,宿魅只是吩咐道:“给本王将暖心丹拿来。”怀里落雪的血已经止住,只是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却昭示着她生命迹象的脆弱无力。
心下大惊,暖心丹乃专用护住生死边缘之人的心脉,得以延续微弱的生命让大夫能够救治。整整七年,炼丹院的药师花了整整七年时间,却也只得两颗,此番去皇城自是凶吉难料,这两颗丹药若失去一颗,爷的性命危险却也降低一分。
当宿魅将丹药放入落雪口中的时候,不想无论怎样却也打不开落雪的牙关,死死紧闭的两排玉齿,犹如当日落雪毫不犹如奔向剑尖的决绝。
这些事情,宿魅自是做不来。
连忙上前接过宿魅怀中的落雪,紫衣像平日喂药一样的捏住落雪双颊,本以为轻易便可以做到,但花了一番功夫,却不见落雪的牙关有丝毫的松开,只是一张脸上反倒出现被紫衣掐出的一两道淤青。
“麻烦!”一把推开紫衣,粗暴的捏住落雪的下颔,力道不下紫衣的紧掐,双眸紧紧地盯着她毫无生机的脸庞,冷酷的说道:“十七,你若再不张开嘴来,明日本王便下令杀你全家!”语气中的认真不像在要挟,反倒像阐述事实一般的让人骇然。
一旁的玉风和紫衣对宿魅的残忍已是见怪不怪,也不会相信这是宿魅的一时玩笑,毕竟刚才他竟毫不眨眼的看着手下将一千山贼一一处死。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话语还是落雪疼痛难当,竟然微微张开双唇,溢出一声吟哦!
立即,宿魅手中的丹药飞入她的口中。
霎时,气若游丝的落雪便有着微弱的吐纳,缓缓的呼吸虽然薄弱,却是生命迹象的昭示。
那一刻,宿魅的脸上绽出一份祥和,在微微的春风下煞是让人心动。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落雪苍白的脸上,竟然蔓延出一轮柔和的光圈,暖暖地温暖着宿魅原本有些冰凉的手指。
到皇城——临月城的那天,天色大变,春日里的午时,天空狂风大起,雷声大震,不一会儿便落下让人咋舌的倾盆大雨。这种奇异现象,让整个皇城的人都在传着将有某一位混世恶魔降临于临月城,一些年岁比较高的老人,印象中二十几年前的一天,似乎也有这样的一个春天,那是四皇子出生的时候,天空在午时出现天狗,将白晃晃的太阳硬是吞去,给整个临月城的上空铺上厚厚的一层黑绸。
天色刚变的时候,先皇便找来天象官,问了天象突变的缘由。当天象官说这一切是因为,世间将有一位混世恶魔出现,因为他的出生带着世间的黑暗,所以才会让整个临月城笼罩在黑幕当中。
而巧的便是宫人来报欢妃产下一子,让先皇给赐名。
那一刻,没有任何喜悦,只是一声令下,将欢妃母子打入冷宫。
十五年过去了,传闻中的四皇子并没有犯下滔天大罪,而是一名除了容姿、一切皆属平庸的少年,世人便认为是当年先皇请了巫师将恶魔封死的缘故,灭去了世间该有的大灾。十年前,月清皇登基,在所有皇子都被发配边疆的时候,传闻中平庸的四皇子只是被发配至玉翎城。
而在发配到玉玲成后,资质平庸的四皇子竟然在三年之内,将落后的玉翎城竟然治理成仅次于皇城的一个城池,从那以后,世人便再次打断之前的传闻,认定四皇子是拯救世间的在世神人,甚至在一些人的心里,四皇子宿魅的地位高过了英明的月清皇。
所有人安置下来以后,由于天色太过恶劣,宿魅便准备改天再去面圣。
当月风神医被召至宿魅的别院时,宿魅刚好进入皇宫面圣。
深吸了一口气,宿魅站在宫门前,这个地方,自己整整十年不曾再进来过,如今再次相见,他已能站直腰杆面对任何人,甚至是那朝堂之上的九五之尊,在此刻也不得不顾及他手中的兵权,这一切的得到,他牺牲了什么,而又失去了什么?怕是只有她才知道吧!
刚到殿前,便见身穿玄黄龙袍的月清皇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这么些年不见,皇弟反倒更加风度翩翩了。”闪烁着灵光的双眸掩去了其间的几分凌厉。
跪倒在地,宿魅朗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向后一个招手:“将玉翎城的相关文案拿来。”
兴许是见到宿魅这般诚恳的态度,月清皇摆了摆手:“罢了!今日你我兄弟只是叙旧,不谈其他。”说完竟然伸手扶起跪地的宿魅。
文武百官皆跪下叩头:“臣给四王爷请安!”
“奴才们见过四王爷!”一地宫女太监齐声喊道。
不等宿魅发话,月清皇便勾着宿魅的肩便朝大殿走去。
步入华丽的殿堂,宿魅便见到坐在龙椅一旁的女子,一双美眸中含着的点点水雾在月清皇抬头的一刻隐去,有着端庄贤淑的高雅和高处不胜寒的淡漠。
别开眼来,与文武百官一阵客套唏嘘,便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