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原和郑南确实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薛原神色如常,郑南脸上的神情有些掩不住。
“不用太过着急。”薛原对郑南说道,“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寻找盛家的错处。我们只要完成王爷交代下来的事就好了。”
虽然他们先来了沐南城,但是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之后还是要去沐州城的。
刘明旭刘知州一直和摄政王不睦,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一些不利于主子的事才是他们要担心的。眼前这件事,虽然牵涉到的银两很大,但还不至于让薛原很在意。
盛家烧的干净,但这一大片上也不是没有人在的。没有势力接手这里,这里自然依旧是一片废墟,经过那么多月,有些地方早已不复以往亭台楼阁的豪华奢靡,薛景砚看向几处有人影晃动的地方。
那是一块假山,虽然已经烧得看不出上面原来的花花草草了。
“那里,是什么?”
薛原瞥了那里一眼,说道:“是流浪的乞儿。之前我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藏在那里了。神色间对我们的到来也没什么好奇,好像以前来过好几拨,但也一直没人赶他们。”
郑南接着道:“听说还有人在盛家废墟下挖出了好几瓮银子,发了家,所以来这里寻宝的人越来越多了。”
“烧都已经烧了,还能再找到什么呢?谁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但是给了一大批无家可归的人荫蔽倒是真的。那些天的大雨,这里也经受了。假山下是空的,那几个人倒是聪明,还搭了一个棚,收容了好些人。”薛原也看向那边。
只不过,那边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
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跟一个中年邋遢汉争执了起来,即使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那场面却给人一种对峙的感觉。
薛景砚带着朱颜往那边跃去,丢下一句:“我们去那里看看。”
薛原和郑南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小孩中明显是领头的那一个脸上神情坚毅,忿恨地盯着对面衣衫褴褛的人。
“把你偷走的东西拿出来!那是我们小七治病用的!”
邋遢汉握了握手中的东西,手动了动,脚也往后挪了几步,却被眼前明显比他小的几个小孩给吓住了。
领头小孩的身后是拿了些石头和木棒的四个小孩,脸上也带着明显的愤怒。他们也衣不遮体,明显营养不良,身材瘦小,脸色也是蜡黄的。
越过几人往后看去,可以看到假山下一个破旧的草席上躺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边上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正在照顾她。但真的说照顾也说不上,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吃用的东西。
小女孩应该就是孩子们口中说的小七了,应当是生病了。朱颜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有什么记忆涌了上来,见薛景砚还在打量着这些孩子没有说话,她扯了扯他的衣角。
“师父,你帮帮他们吧。”
“小颜,你要记住,到哪里都会有这样的人,你帮不过来的。”薛景砚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跟已经跟上来的两人示意了一下。
郑南也明显收到了示意,却没有薛原行动快,抬步上前,一下子就夺过了邋遢汉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团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郑南看着薛原手中的东西,不由万分庆幸自己没有上赶着去。
领头的孩子老大把视线挪到了薛景砚几人身上,之前他都是一直紧紧盯着邋遢汉不放松的。只看到这几人明显气质与众不同,他有些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为了薛原手中的东西,上前走了一步。
“这位爷,能把您手中的东西给我们吗?”他黑漆漆的脸上尽力露了一个笑脸。
朱颜先走到薛原身边,拿过了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仔细地看了一下。
孩子老大的神色变了一下。
朱颜拿着那个东西,看了一会,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是什么,于是回到薛景砚身边,给他看:“师父,你说这是什么啊?听他们说着还能治病呢。”
薛景砚拿过那东西,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道:“这确实带了药味,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了。”他迈过神情紧张的孩子老大边上,走到小七旁边。小七边上的小姑娘看着他不安地动了一下。
薛景砚蹲下身,把了把小七的脉,他并不会医术,只是从脉率上感受一下,发现她心跳缓慢,嘴唇青紫,呼吸也有些艰难。他估摸不准,于是抬头问了一句:“她这时患了什么病?”
老大这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人不仅穿的不错,心肠也不错,是准备救小七的样子,于是连忙走过来,带着点悲戚说道:“我们没有银子看病,所以也不知道小七得了什么病。但,那样东西是从盛家以前的药房下挖出来的,我们没办法,准备给小七吃,但是一下子不注意被他抢走了。”指了指那个已经慢悠悠跑远的邋遢汉。
薛原知道少爷并不会医术,而且以他的身份也实在是不适合跟那群流浪儿多加接触。他之前就看到这些人了,但他并不在意,也就没有跟薛景砚特意提起,但这时薛景砚要帮忙,他也就只能接手过来。
他走过去,看了一下小七的情况,拿出包裹中一个小瓷瓶中的药,给她喂了一颗,又给她喂了点水。
“没事,她只是这几日饿得惨了,一时缓不过来。这几日只要稍微吃的好点,很快就能恢复了。”
老大苦笑了一下,想说他在这里根本不可能给小七买点什么东西吃。关于上位者有钱人的冷漠,他已经接触的很多了,但这一刻为了小七,他还是决定再求面前的人一次。
“能不能请你们帮一下小七。”他的语气带着恳求。
他没说帮一下这群人,只请求了帮一下小七,因为小七的年纪还小,有一些熬不住了。在捡到这些小孩的时候,他就曾说过,不会把任何一个人抛下,他也是一直努力去做的,可是接连下雨,出来的人也少了,他们几人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吃的了。实在无奈之下只能去挖土,却没想到挖出来一团明显不是泥土的东西。
盛家的布局在它还是很鼎盛的时候,他们这些流浪的小乞儿自然是进不来的。但自从盛家着了大火,当时刚好他们这一伙人栖身的小庙被别人占去无处可去,他们就壮着胆在盛家找了个地方住,没想到住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来赶他们,他们也就继续放心地住下来了。
前后有许许多多的人来过这里,尤其在挖出银子的传言传开来之后,人来的就更多了。其中还有来过盛家,知道各种房子的部位的。他们几个孩子身材小,藏在一处也不容易,倒是把盛家的布局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可是这些并没什么用,他从来没有找到过银子,不然早就可以把小七送去看大夫了。他不知道谁是那个幸运儿,但明显幸运没有投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那些来寻宝的人自然是悭吝的很,而那些众口称赞的汪家、李家、木家,也不会关注他们这些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