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意指可能发生的危险。①性风险,顾名思义,则是指由性、性行为和性关系以及与性有关的社会行为所可能导致或带来的危险。
自古以来,性无论对个体还是对社会来说都是一种客观存在。一方面,性是个体的权利和需求,涉及个体正常的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涉及恋爱、婚姻、家庭、生殖与和谐美满的性生活等。另一方面,个体对性的态度及其性行为关系着人类社会的生存、繁衍、稳定与发展,因而,个体的性需求、性行为和性关系不是为所欲为:他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他人、家庭和社会负责;其性行为和性关系必须符合社会的道德规范,遵守法律法规,符合人类的行为准则,才能健康发展。因此,性是一个具有两面性的事物:性文明可以促进社会的稳定发展与长治久安;而性愚昧、性禁锢、性疾病、性越轨和性犯罪则可能导致个人毁灭,家庭解体,乃至社会动乱。著名社会学家、人类学家费孝通教授在《生育制度》一书中曾指出:“性可以扰乱社会结构,破坏社会身份,解散社会团体。”这里体现的正是性的负面效应,也就是性所导致或带来的危险,即性风险。
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性风险就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影响着人类的性活动。从原始社会的性禁忌、性愚昧,到封建社会的性压抑、①《现代汉语词典》,第377页,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
费孝通:《生育制度》,第46页,天津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性控制,再到现代社会的性解放、性自由以及由此所带来的种种性越轨行为等,性风险的身影无处不在。特别是近年来,由于传统的性道德和性规范等约束机制的逐步消解,当前性教育的缺失,这些因素导致人们在性的问题(如性观念、性行为和性关系等)上的迷惑,也导致种种“性越轨行为”,产生种种“性社会问题”,由此造成或带来了一系列性风险。概括地讲,性风险主要包括健康风险、生活风险、道德风险和法律风险这四个主要方面。
健康风险
一、健康风险的涵义性的健康风险,指的是由性、性行为和性关系对人们的生理健康、心理健康、性行为健康和生殖健康等可能带来或造成的危险。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来看,健康问题一直是人们时刻关注的重要问题,其中包括与性有关的健康问题。辩证地来看,性既是健康的重要因素,也是不健康的重要因素。良好而适度的性生活和性行为,是有利于健康和长寿的重要因素。不安全、放纵的性行为,则可能带来多种性传播疾病,危害人们的身体健康,危害人类的生殖和繁衍。在性行为方面的无知、愚昧和偏见,还可能引起人们心理上的种种问题,危害人们的心理健康。可见,性行为既能够促进人们的健康,也可能对人们的健康形成巨大的风险。
二、健康风险的体现性的健康风险主要表现为生理健康风险、心理健康风险、性行为健康风险和生殖健康风险等。
(一)生理健康风险
1不卫生的性生活对身体健康造成潜在的威胁。性生活本身是无菌的。但是,如果不注意性器官的卫生,在性生活前后不清洗性器官,就有可能使细菌等有害物质进入人体内,引起感染,从而对人的身体健康造成威胁。科学研究表明,不注意性生活的卫生是引发已婚女性尿路感染的一大原因;而男性在性生活后不及时清洗阴部,同样也容易患尿道炎,如果包皮过长,还会在包皮内形成包皮垢,天长日久,便有可能产生病变。①此外,如果夫妇中的一方患有生殖系、泌尿系的感染,就会在性交过程中将病原体带给对方,使对方感染泌尿生殖系炎症,从而引发外阴瘙痒、灼热、疼痛、性交疼痛等症状,甚至还可能妨碍精子的存活,引起不孕。
2越轨性行为往往引发和传染性传播疾病,对人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威胁和损害。性越轨行为是指违反了性社会规范的行为,主要包括同居行为、婚前性行为、婚外性行为等。性传播疾病是指通过性接触而将病原体传给对方的传染病,又称性病,如梅毒、淋病、艾滋病等。越轨性行为往往容易引发和传染性传播疾病,性传播疾病对人类危害极大。尽管多数性传播疾病并不致死,但其传染性很强,并能引起多种并发症和后遗症,有的十分严重,威胁人们身心健康,产生严重的社会和家庭问题,被认为是当今危害人类健康的主要疾病。如梅毒可能侵犯全身任何器官与脏器,晚期还可引起心血管与中枢神经系统的严重损害;淋病可导致盆腔炎、关节炎等多种疾病;而艾滋病至今尚无特效治疗,感染后是终身带病,并因继发各种感染而死亡。近年来,随着人们性观念的巨大变化,越轨性行为越来越多,性病在世界范围内迅速蔓延,摧残着人们的身心健康,甚至导致死亡,其中危害最为严重的是艾滋病。截至2003年底,全世界感染艾滋病患者达4200万;2003年就新增艾滋病感染人数300万,同①参见阮芳赋《性的报告---21世纪版性知识手册》,第273页,中医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参见阮芳赋《性的报告---21世纪版性知识手册》,第242页,中医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
时有310万人死于艾滋病,平均每天死于艾滋病的人数超过8000人。在我国,目前艾滋病感染人数达84万,居亚洲第二位,死亡人数为16万。①性病(尤其是艾滋病)已经成为威胁人们(特别是青少年)身心健康乃至生命安全的重要危险因素。
3越轨性行为所导致的女方怀孕、流产,给女方的身体健康造成严重损害。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传统的性观念不断受到冲击,婚前性行为、婚外性行为等越轨性行为日渐增多,未婚妊娠、婚外怀孕以及由此造成的人工流产已成为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对双方尤其是女方的身体健康造成严重威胁和损害。
越轨性行为(尤其是婚前性行为)往往是在不理智、不慎重的情况下发生的,较少采取避孕措施,很容易导致怀孕。在这种情况下,女方不得不面临两难选择:继续妊娠或人工流产。
对于那些试图通过人工堕胎来终止妊娠的未婚先孕者或婚外怀孕者来说:一方面,她们不得不经受肉体上的巨大痛苦;如果多次流产则会对女方的身体带来严重伤害,造成多种妇科病甚至终身不育。另一方面,由于未婚先孕和婚外怀孕毕竟有悖于传统道德观念,会受到社会乃至其家庭成员的歧视,因而,为了掩人耳目,在进行人流时,她们往往不敢选择正规的医院,而是选择一些私人诊所或小医院,从而难以保证人流过程中的健康安全和人身安全;如果遇上一些庸医,她们甚至还会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种事故已是屡见不鲜了。此外,由于受到社会乃至其家庭成员的歧视,她们即便在人流后也不敢休息,给身心造成极大损害,甚至留下后遗症,导致不孕等顽症。
对于选择继续妊娠者,她们因担心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不敢及时到卫生保健部门建卡参加孕产妇系统管理,也无法营造已婚妇女怀孕具有的整洁、舒适环境,从而无法保证自己在妊娠期间及产后①吴辉军:《今年全球300万人死于艾滋病》,http://newszjolcomcn/gb/node2/node138665/node138752/node140687/userobject15ai2068080html。
的身体健康。
此外,婚前性行为是在没有经过婚前身体检查的情况下发生的,如果其中一方患有疾病特别是传染性疾病的话,很可能把疾病传染给对方,给对方的身体健康造成严重威胁。
(二)心理健康风险性的心理健康风险,是指由性行为和性关系(特别是非法性行为和非婚姻性关系)所带来的心理上的种种问题。表现为:
1人格障碍人格障碍是一种持久而牢固的适应不良行为模式,明显影响患者的社会功能和职业功能,或使自己感到痛苦,有的病型贻害社会。由性、性行为和性关系所造成的心理上的人格障碍主要有以下几类:第一,焦虑性人格。这类人对自身性生理条件、性心理条件和性功能等缺乏自信,担心他人(特别是配偶)会奚落他(她),看不起他(她),因而对性往往存在着一种焦虑意识,性渴求低。第二,分裂型人格。这类人对性、性行为和性关系反应冷淡,对与异性接触不感兴趣,对他人表达温情和体贴的能力有限,不能与人建立信任关系,也回避亲密的夫妻关系。第三,偏执型人格。这类人对配偶的忠实忠贞过于敏感和猜疑,容易产生病理性嫉妒,对配偶的忠实不放心,有时会采取不适当的防御措施,如提出过多的苛刻要求以检验配偶的忠贞。第四,反社会人格。这类人以行为具有高度攻击性、反社会、反传统和缺乏良知为特征。他们常常因遭遇某种性行为(如女性被强奸)而产生反社会或报复社会的心理,无视社会的性道德或性规范,无视国家有关性的法律法规,对性行为和性关系态度轻率,恣意行事(如性滥交等)。
2心理变态心理变态是指心理与行为严重偏离正常社会规范的要求所造成的一系列症状。产生心理变态的性行为和性关系主要有性压抑等。因性压抑而造成的心理变态在人类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在中世纪的西方,宗教道德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反对肉体快乐,对性实行压制的态度;因性压抑而导致行为人心理变态的事例层出不穷。著名作家狄德罗在《修女》一书中真实地描述了修道院里的修女由于追求终身保持贞节和对性的压抑所导致的心理变态,“人本来为社会而生活的,现在却强迫她与社会隔绝、只身独处,因此引起她精神失常、性格变态与思想错乱”。在西欧一所修道院,院长是一位中年神父,品貌端庄,人们都很尊敬他。不料有一位修女在长期性压抑下爆发了精神错乱,产生性幻觉后无端指责该神父在夜间“奸污”了她;她的精神错乱还使其他一些修女产生精神错乱而对该神父发出同样的指责。最后,愚昧残酷的宗教法庭将该神父判处火刑,把他活活烧死。这个历史故事可作为过分性压抑造成危害后果的例证。①心理变态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性心理变态。所谓性心理变态(也即性变态)是相对于正常性心理而言的,是指性心理与性行为严重偏离正常轨道,以异常行为作为性满足的主要方式的一组性行为障碍的总称。性心理变态的主要表现有恋物癖、窥阴癖、恋童癖、异装癖、同性恋、双性恋、性虐待癖、性受虐癖等。
3性恐惧性恐惧是指对正常性活动感到恐惧的性心理障碍,即患者进行甚至仅仅面临性交时,就产生强烈的恐惧情绪,并常常伴有心慌、心悸、恶心、全身出汗等反应。
一方面,由于对性的无知、忌讳和神秘感,有些人对性交产生恐惧心理。另一方面,早年的性创伤经历也是引起性恐惧的重要原因。如对于被强奸者或遭受过性骚扰的人,性的活动与痛苦反映已经紧密相连,形成牢固的条件反射,一旦涉及性交等性活动,令人不寒而栗的不幸经历便会在脑海中重现,从而产生对性活动的恐惧①参见《中国性学百科全书》,第358~359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版。
马建青:《大学生恋物行为》,《青年研究》1999年第11期。
心理。夫妻之间不正常的性活动也可能引起性恐惧。如性交时一方施虐或过于强暴的举动,致使另一方受到身体损伤或心理损伤,便有可能发展成为性恐惧。①此外,初次性生活的粗暴,反复人工流产所造成的肉体痛苦与精神折磨,在女方经期甚至患病期间仍强行要求过性生活等,由此造成的精神折磨与肉体的损伤,也可能造成女方对以后性生活的厌倦、恐惧与抵触。
4心理失常或心理障碍心理失常或心理障碍,一般是指行为人与周围环境之间不能保持正常的心理平衡和协调状态。这种情况在性病患者、未婚妊娠者以及性骚扰行为的受害者身上体现得十分明显。
对性病患者来说,心理失常往往是他们面临的重要问题。因为患者一旦染上了性病,不管是何种原因均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心理障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负罪心理。患了性病的人,其内心往往万分自责,认为对不起家庭、亲人和朋友,甚至会产生轻生的念头。二是羞愧心理。绝大多数性病患者自认为做了极不光彩的事情,感到无比羞愧;而他人或社会的嘲弄乃至歧视,更加重了患者的羞愧感,这就使患者在现实中不敢正视自己。三是悲观忧愁心理。由于许多患者对性病缺乏基本的常识,一旦患病,就会误认为自己患上了不治之症而整日忧心忡忡,胡思乱想,甚至无法正常工作和生活。此外,由于医生的失治或误治,或久治不愈,也会加重患者的心理失常状况。
未婚妊娠所造成的心理障碍也越来越被人们关注。由于未婚先孕有悖于传统道德观念,未婚先孕者往往受到社会乃至其家庭成员的歧视,因而要承受社会心理的巨大压力。妊娠者处于选择继续妊娠还是终止妊娠的矛盾之中。选择人流的妊娠者担心手术对身体健康的影响,往往将手术过程想象得很痛苦,并且担心人流影响身体①参见《中国性学百科全书》,第376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