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5月25日)
1941年春,我由延安中央党校调到中央组织部干部科工作。不久,科长王鹤寿同志交给我一份一位老党员的政治历史审查结论稿,要我看看,实际上是要我学习如何做干部审查工作。这位老党员就是匡亚明同志,他在大革命时期入党,多年从事党的宣传工作,也几次被敌人逮捕入狱,经历相当曲折。王鹤寿同志亲自和他谈话,向有关人员做了大量调查,广泛收集证明材料,对每一个历史关节都进行研究分析,认为他是一位经过艰苦工作和监狱斗争考验的好同志。后来,他被安排给一位中央政治局委员做政治秘书。
当时,我是一个25岁的青年,党龄不足5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才离开学校,虽然做过几年党的地下工作,但经历简单,经验缺乏。到延安后,对于苏区长征过来的和白区监狱出来的同志满怀着钦敬和仰慕之情。虽然我和匡亚明同志当时还未谋面,但对于这样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也正是怀着这种心情。
1943年延安整风运动中,他到了中央组织部,我们住在一起。住室是两个窑洞,后面有门相通,我和他各住一边,朝夕相处半年之久。他比我年长十岁,入党比我早十年,当时他不过三十七八岁,但在我的眼里,他俨然是一位长辈,我对他很尊敬。他有丰富的社会经验和文化素养,有较高的思想和理论水平,又有着江南人少有的高大身材,戴着近视眼镜,有学者风度,说话喜欢引经据典。他也很健谈,常谈起监狱的生活和斗争,我听得津津有味。我们常常一起学习,一起开会,一起纺线,有一次还一起在中央大礼堂登台演出合唱节目。一直到1944年他离开中央组织部,这一段时间我们相处很融洽。他讲原则,遇事认真,待人诚恳,也很热情,因而在我的眼里他又是一位可亲的兄长。
1945年日本投降后,我到东北工作,他又回到山东做新闻工作。1953年我到北京工作,听说后来他也到了东北,以后一直做教育工作。多年来,由于工作性质不同,天各一方,音问遂稀。
1989年春,我到南京开会,他和丁莹如同志一起到703所来看我。当时他已83岁,谈起社会风气和腐败现象,犹痛心疾首,激愤不已。后来,他先后以他的力作《孔子评传》和汇集他多年写作精华的《求索集》相赠,多次捧读,获益匪浅。
匡亚明同志是一位当代卓越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和教育家,为党的事业奋斗一生,他的逝世是党和人民的极大损失。他逝世的次日,我曾发一唁电。几个月来总想写点东西,以寄托哀思。今天终于提起笔来,实现了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