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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东晋专制

公元318年三月,司马睿于是正式称皇帝,仍以晋为国号,史称东晋。此时距离吴国灭亡仅仅30年的时间。北方士家大族为了避祸纷纷举家南遣,渡江而南的占十之六七,史称“衣冠渡江”。宋末,明末,汉族在中央政权解体后已经没有阶层短时间凝聚较强的力量抵抗,而门阀正是在五胡乱华时做到了。

北方的战乱迫使大量人口逃亡南方,魏晋之前的南方多是为开发的荒芜之地,现在南方有了人口基数,经济才得以发展,东晋时期大量开发荒地。经孙吴、东晋和南朝的开发,原本属于贫穷落后地区的江南渐渐成为中国的经济中心,至隋唐时代,南方经济已经全面超过北方。

西晋士族制度下形成的百余家流亡江南的门阀士族是其政治基础。西晋时确立的士族特权在东晋进一步制度化,西晋时还竭力反对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情况在东晋则已成为理所当然的事。西晋尚属皇权政治,东晋则已演变为门阀政治。在永嘉南渡直至刘宋代晋的一百余年时间里,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谯郡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相继兴起执掌朝政,终东晋一朝,君弱臣强的状况未有改观。士家大族掌握东晋军政大权与司马睿共同治理东晋的局面,被后世称之为“门阀政治”。在司马睿登基典礼上,司马睿要求王导与其同坐,王导再三推辞才作罢,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王与马共天下”。白彝寿先生说,一方面,它真实反映司马睿在政治上服从王导,在军事上依赖王敦的格局。另一方面,它也是司马睿不满的流露。

汉初的“黄老思想”在曹魏时再度复苏,统治思想界近四百年的正统儒家名教之学开始失去魅力,士族对于三纲五常的陈词滥调普遍感到厌倦。西晋时期,主张个体自由和限制君权的思想方兴未艾,在人性论上要求“自然”、在政治上要求君主“无为”,清谈始兴,玄学渐生。强调无为而治,甚至否认君主的合法性,思想文化领域的这些变动,对于维护皇权来说自然不是好事。

在东晋政权中,皇权与士族之间、皇帝与外戚之间的关系则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东晋政权乃是司马氏皇室与士族大姓的一个政治性联盟体,在这一联盟体中,世家大族显然占据着主导的支配地位。如果说西晋时期皇权与士族的政治联姻是士族用以“扩大自己势力的机会”,那么在东晋时期,由于门阀士族极高的社会地位,他们已不再像过去的士大夫官僚那样,竭力要把本家族的子女送到后宫,以皇帝姻亲外戚的身份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反之,则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皇帝选拔后妃登纳掖庭时,一些士族中女子“多败衣瘁貌以避之”。而司马氏则千方百计地要同名门望族联姻,以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

东晋外戚多出任荆州和扬州等州郡都督,掌握地方军事大权,以外治内。东晋几家权重的外戚都出任地方都督之职,其中特别重要的是控制建康的扬州都督和长江中游的荆州都督。荆、扬二州是当时的两个经济中心,不仅经济富庶,户口殷实,而且地理形势十分重要。扬州是东晋政权中枢所在地,故东晋以扬州为内户。而荆州居东晋上游,为东晋外门,若能控制荆州,就能威逼下游,控制朝政。

在中国历史上,以中央大员而出任领控州郡的现象并不罕见,但反过来以都督地方州郡而遥控中央政权的现象却极为罕见。这是东晋独特的政治现象,外戚在其中占据着十分突出的地位。皇族与士族大姓如王、谢诸家“共天下”的局面并不为司马氏所甘心,他们总要借助其他力量来对付这些士族和外戚。各个士族集团之间的矛盾也错综复杂。这样,在东晋的政治舞台上就爆发了一次又一次士族与外戚、外戚与皇权、地方与中央的军事冲突。在东晋高门士族把持朝政大权的情况下,由于皇室与士族、士族与士族之间利益的冲突,使东晋王朝始终处于各派政治势力由平衡到不平衡,最后严重失衡而导致冲突的规律性进展中。

除此之外东晋另一大势力是流民。西晋以来大批中原流民徙居于江淮及江南的京口晋陵地区。这一地区从地理上看,其地北接广陵、淮阴,南带三吴,又与建康东西呼应,因此,在东晋建立初期即具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同时,由于大量起用南渡寒族士人为官,京口集团也因之初步形成。到了东晋孝武帝初年谢玄领徐州刺史,也以该地移民“人多劲悍”,于是广招流民为部伍,号称北府兵,并多以寒族成员为各级将领,北府兵实际成为京口集团的武装力量。

随着北府兵在著名的淝水之战中名声大振,京口集团的势力也有了相当大的提升,这一武装集团开始在东晋政治格局中占据重要地位,以致对东晋政局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公元398年东晋安帝隆安二年,北府名将刘牢之击杀谢玄的继任者外戚王恭,统领北府兵,京口寒族开始直接掌握北府兵权。

东晋后期皇族势力的崛起司马道子公然嘲笑桓温,而桓氏家族代表人物桓玄只有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当时最有势力的门阀尚且如此,其它士族就更不用说了。面对皇族代表人物司马道子的步步进逼,谢氏家族、王氏家族、桓氏家族都也不敢与皇族分庭抗礼了。皇族的这种兴起,意味着皇权专制的复兴,也意味着江南门阀政治已走过了它的鼎盛阶段。门阀只能通过地方军事强人来代表自己的利益了。桓玄最初能轻易打败司马元显,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普遍士族不甘忍受日渐崛起的皇权势力威逼,所以都想借桓玄之手,打击一下不可一世的皇权势力。

桓玄在门阀的支持下,把皇族势力、寒人势力都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皇族代表人物司马道子、司马元显都被杀掉,北府兵高级将领或被杀掉、或被逼得逃亡。专制势力都已被桓玄打得一蹶不振了。现在掌控中央政府的桓玄,只要他愿意放弃地方豪强的角色,愿意再次溶入门阀贵族主流社会中,那江南地区的门阀政治就又开始恢复了。但桓玄接下来的表现,却让门阀彻底失望了,因为桓玄所作所为,比司马元显走得更远,他竟然自己当起了皇帝,成了新的专制皇权。于是门阀世族终于决定抛弃桓玄了。在这种背景下,不可一世的桓玄,面对刘裕一群乌合之众,(刘裕起兵时,并没有控制北府兵)竟然不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反击就退出了帝国中央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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