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外,十几匹马车浩浩荡荡的向前疾走,即便是疲倦的马也似乎知道目的地就快到了,长达一个月之久的迁移就要结束了,马儿欢快的迈着步子。
最前面的马车里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人衣着朴实,却不失富贵之色,是这一行人的主人,颜是理。
另一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是筠陵殿的执事,姜翎等人的师父,何允萧。何允萧和颜是理各坐一边,悠悠然的喝茶,他不得不慢慢的喝,因为一路上喝了太多了。
颜是理撩开窗口帘子,看看外边明媚的阳光、道路两旁绿荫荫的树林以及前方最让他欣慰的临江城,不由舒心一笑。
舒揽长须,对何允萧笑道:“这一行,多亏了老友才能顺利抵达。”
何允萧道:“呵呵,允萧也并没有做什么啊,反倒是蹭了你半月茶水!”
“老友莫要谦虚,老夫也是不得已请你护行,甚至以为你会拒绝。”颜是理回想从离越国行往边境一个月来的艰苦旅程,不由一番感慨,“哎,若非老友及时前来,我这家当及一家老小早就丧命中越了。”
离越国又称中越,四百年前奇才离恭华,深通修道法术、剑术,又精带兵布阵,仅用十四年时间征战四方,甚至出兵海外,最终一统九州。盛名波及九州之外的诸多外族,后人称“浩华大帝”,并开始一公元,记其征战那年为公元元年。
不过,沧海桑田,世间之事,变化万千。离恭华的伟迹只属于他一个人,后代子孙中虽有明君,终经不起几个无能帝王的腐蚀。在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哪怕帝王不信奸臣,明辨是非,若是没有过硬的手段都会导致国破。
公元三百年,似是纪念离恭华一样,或是外王,或是武将、朝中重臣,先后脱离离越国控制,各据一方势力。若把帝王粗略分为贤德明君、无大功大过、无能昏君三类的话,离越四百年来诸多君王贤德明君足占有五成,无能昏君则可以用一只手数出来,而这一年离越国的统治者离少熠估计就是最无能、最可怜的一个。
当朝臣请求外调时,离少熠以为他们老了,很自觉的在让位。
当武将私自带兵占地时,离少熠以为他们只是分兵驻地,很有机智的武将。
当外王明着征兵时,离少熠以为这些平时闲着没事的亲戚是在自觉的镇守边地,险些感动得挥泪拨款相助。
国家安宁的太久了,离少熠的父亲也是个无能的统治者。接连两个无能昏君的荒淫无道让朝臣惶恐、心寒,让外王在不安中看到了希望!
由于朝廷未能及时镇压各方势力,仅三年,中原九州全面陷入战争。外方势力在争夺中,或湮灭,或合并,逐渐形成五个只要势力,并先后称帝、建国,统一了三百年的九州大陆再度分裂。
公元十四年,若把中原九州之地分成六份的话,晗明、新宋、南萧、均楚、燕祁不怎么均匀的分占五份,中越自己只占正中央的一份,四面受敌。
同年七月,离少熠心存的一丝帝王气,让他面对国土流失殆尽时流下后悔了泪,可惜觉悟的太晚,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补救的东西,只求速死。
八月,五国将士气势空前高涨,中越即将面临兵临城下、国破家亡的危机。新帝离延梁不知道有什么方法稳定局面,其结果就是五国各安一方,并没有踏破摇摇欲坠的中越。而离延梁当年做了什么,致使五国霸兵,至今是迷。
离延梁执政时,国家神速回复稳定,渐步正轨。其余威也守护了中越近百年,他临危受命,挽救亡国,在当时人人都认为谁当中越皇帝就是中越最后一个皇帝时,中越百姓不但没看到国家灭亡,甚是奇迹般的复苏。离延梁的功迹无疑可谓仅次浩华帝。
不过很遗憾,现在中越的君主离民信天真的意味当今六国鼎立,在位不足二十年,国又乱……
何允萧感叹道:“想不到繁华中越不堪至此。”
“民下不安,在上者不治,斯有此!”
“不过,颜世友倒是远见,早早的搬家了啊,哈哈。”何允萧调侃道。
“允萧见笑了。”颜是理摆摆手无奈笑了笑,不愿再提这一路上在何允萧护行之前那一段段可怕又可笑的经历。
何允萧道:“等下你们进了城,我也该回玄清了。”
颜是理自知何允萧会帮忙已是用了不少时间,不敢在多麻烦人家,道:“恩,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一来给自己接风,二来感谢世友相助。”
何允萧摆摆手拒绝,抿嘴笑道:“罢了,不必,老朋友,帮忙也是应该的。只是一路在车上坐着有些倦了,是理兄早些放过我才好。”
玄清门秋水殿,玄清女弟子们搬完药物,各自散去。
谢小葵最是开心,一路哼着小曲,雀跃前行。后面是不太情愿跟在谢小葵后面的沈寒安,再后面是冰霜美女荆夜蓉牵着困得昏沉沉的大师姐夏以凌。
四人住一间房,到了房前,谢小葵不紧不急的拿出钥匙开门。
“哦!”门还没开,谢小葵猛然正直身子惊呼,右手一根无名指直指上方,如果沈寒安在她前面的话,还能看到她两眼放光,
不过众人都是在她后面,当是有情况发生,目光顺着谢小葵指向上移,随后又齐齐落下注视着谢小葵,并没有看到什么……
沈寒安忍其久矣,握紧拳头,朝谢小葵当头一棒,紧接着一把推开碍事的、痛的没声的谢小葵。干净利索的打开房门,心情愉快的进去睡会先。
夏以凌也是忙了一宿,不用荆夜蓉的牵引,自己像幽灵一样眯着眼睛飘到自己床前。
等谢小葵痛感消去时,房间门口就剩下打量她本人有没有事的荆夜蓉了。
谢小葵扑向荆夜蓉,哭哭啼啼地抱怨:“荆师姐,人家只是想去外面吃饭,她就打我。”
荆夜蓉一时无语,本来就是你昨天带头去外面玩,最后用一宿时间来完成没弄完的药,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你还想下山耍,精力过盛啊你?
“算了,进去先睡会吧,乖。”荆夜蓉摸摸谢小葵的头安慰道。
筠陵殿内,筠陵正堂屋内。姜翎等四师兄弟和江越五个人站成一排,何允萧则在他们面前来回走,足有半个时辰,不爽之情显而易见。
告别颜是理后,何允萧御剑归来,却不见一人,不由恼火,有哪个门派平时间一个人也没的!还跑外面躺路上睡大觉,睡觉也不挑个好地方,被其他殿的人看到了还不笑死?
“你们这样一个个出去胡闹,东西被偷了怎么办啊?”
何允萧弓着腰,左手掌在胸前拍拍自己右手背,像个教书先生训顽劣学生一样,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弟子们知错了!”四师兄弟弯腰扣手,动作整齐划一,跟训练已久的士兵一样,一旁的江越看不出是真心的还是个形式动作。
刘轩则显然是不会乖乖认错了,暗自嘀咕,这筠陵殿有什么东西可被偷的。
想完,用余光打量一圈正堂,除了些桌椅茶杯,确实什么都没有。
“哎,我是贼才不会来这哩。”
江越此刻则是纳闷,我为什么要跟他们站一排听人训话啊。
“额,那个……何大师,我只是暂住这,可以不用和他们一块站着吧。”江越摇手欲意尽快和他们撇清关系。
何允萧闻言打量了江越一小会,嘴角略微上扬哼哼一笑:“你呀……”江越听了不由后背骨一凉,觉感得怪怪的。
何允萧突然一脚踹翻江越,江越双手下意识张开想保持平衡却又被何允萧一只手就抓住,按在江越后背。没等江越站稳,又是更恨的一脚,直接将江越踹翻。
“啊哎哎!”江越在半空无助的喊叫,目光投向姜翎等人,希望他们能阻止何允萧突如其来的暴行。
不过他们四个却是连身子都没转动一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待江越可怜的身子又转了九十度后,已经完全是脚在上头在下了。终于木头一样的四师兄弟中的宋青远目光有所转动,在半空中和江越短暂的对接后,又转回去继续保持先前弓腰的姿势。
其他三人则似乎听到一段无声的对话。
“呜呜……救救我啊,宋哥哥!”
“切!叫爷爷也没用。”
“额……”江越适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还想和他们撇清关系来着。呜呜,我也就是站久了想歇会啊,江越内心哭喊道。
凌空转了几圈后,江越又是在地上左右转圈,期间何允萧或怕打、或捏捏骨头数十下。最后江越晕沉沉的坐在地上,噫噫哦哦,丝毫不掩饰内心的痛苦。
“好耶,师叔好棒!”一个欢快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江越目光幽怨的瞅了瞅这个秋水殿的小姑凉——谢小葵。
谢小葵听荆夜蓉话进屋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瞪大眼睛,饱含泪水的注视沈寒安甚久,不过沈寒安期间只是默默地睡觉。
谢小葵自觉没趣,就自己下山,路上正好遇到何允萧怒气冲冲地叫醒在睡觉的姜翎五人,本着有戏看的心态,一直跟进筠陵殿。
之前半时辰都是何允萧在骂人,谢小葵觉得有些无聊。现在见江越想耍把戏一样在空中团团转,不由欢喜大笑,甚是开心。
而何允萧也是得出结论:“身骨偏差,不过悟性应该不差,或许不再宋青远之下。”
“我打算收你当我第五个弟子,可好。”何允萧对着地上的江越笑问。
江越此刻虽是全身难受,考虑到自己身无分文,也不知道今后何去何从,能先有个住的地方自是好,什么门派都是次要的。
“好啊,师父。”江越欣然答应,起身学着姜翎等人的模样行了个师礼。
“各位师兄好哈!”江越对姜翎、宋青远、李毅、刘轩笑打招呼。
四人也在姜翎的带领下,换了个方向站成一排,面对这江越,懒懒散散地齐声道:“欢迎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