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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母亲·儿子·狗

母亲到了古稀之年,人越来越邋遢,面容越来越憔悴,可脾气却越来越大。她象其他老年人一样,不但爱唠叨,而且还爱摆出一副长者的架子,训人,指责人,甚至骂人。虚荣心也极强,希望别人夸她赞她,说她能干,说她漂亮,说她办事利落。其实,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妈子了,还有哪点可夸赞的呢!

她年轻时,的确是这一带有名的美人儿。且能干,开通.赢得了不少声誉。然而,几十年后,人老珠黄,今非昔比了。

她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又极孝。她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她想穿什么,就买什么。然而却有个怪脾气,从来不迎合母亲。尤其母亲患了多种疾病之后,对她更加严厉。动不动就对她说:“妈,您的肝炎病该检查一下了。”“您的心脏病要多加小心,有冠心病的人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呢!”要不就“我给您买得救心药,为什么不按时吃!不遵医嘱是不行的!”

此时,她就发火,暴跳如雷:“我没有病。什么药也不需要吃。”

儿子不语。过后,仍然批评她。

她就又发火,骂儿子“不是个东西”。

邻居看不下去了,劝她:“你儿也是好意呢!”

她哼一声:“屁个好意!”

邻居就劝儿子:“什么叫孝顺?就是既孝又顺呢!”

儿子说:“顺着她,就害了她。”

邻居说:“那也不行。古人总结出的‘孝顺’是有道理的。”

道理归道理,儿子终究做不到。因为他太爱母亲了。他不希望母亲把身体弄垮,早早去见阎王爷。

母亲不吃药,不去医院看病,他就不高兴,就给她脸子看,就叫来小车,硬拉她见医生。

她就再次发火。跳下车,不跟他走。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儿子的管束,把他骂出了门,让他“永远滚出这个家”。

儿子流着眼泪望着母亲:母亲在气头上,不好再顶。那样更会伤她身子。

他只好暂且离开了她。

儿子走后,煞是寂寞。恰在这时跑来一条狗。那狗在她面前摇头摆尾,一会儿吻吻她的裤角,一会儿舔舔她的脚面。使她心里甜滋滋,痒乎乎的。母亲心里极欢喜,后来,就买下了这条狗。

有一条狗陪伴。日子过得很舒心。于是,她就买回许多肉和排骨,让狗吃。得到主人恩宠的狗,更是处处讨她欢喜。慢慢地,母亲对狗的感情超过了儿子。

不受人责怪的日子,是令人愉快的。

有时,她看到邻居背后指指戳戳的,心里就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有一条忠于她的狗,就什么都有了。

儿子虽然离开了家,却时时对母亲不放心。他常常偷偷地躲在一个地方,看看母亲迈着蹒跚步子领着一条狗向太阳落山的地方走去,心里就非常难受。

好固执的母亲呀!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她会提前走到太阳下面的。

儿子眼里便涌出一串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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