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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特洛亚的传说(3)

普里阿摩斯和特洛亚人对使者帕刺墨得斯的傲慢言词愤怒至极,但他们还是尊重异国使节的权利,没有对他进行辱骂甚至反驳。会议结束了,特洛亚城一个最年长的老人,贤明的安忒诺耳,护送三位异国的使节,使他们免于受到市民们的咒骂,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家中,用高贵的礼节加以款待。翌日清晨他把他们送到海岸;重新登上豪华的舰船,疾驶而去。

阿伽门农和伊菲革涅亚

在舰船集结在奥利斯的期间,阿伽门农常用打猎去消磨时间。有一天,他看到一只要祭献给女神阿耳忒弥斯的美丽牝鹿,一时猎兴大发,就把这只神圣的动物射杀了,并且夸耀说:就是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也不能射得这样准确。

女神对这种亵渎行为大为恼火,于是在希腊士兵都集聚在奥利斯港湾,舰队要启航出发时,就使风停了下来,这样他们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滞留在奥利斯。一筹莫展的希腊人向他们的预言家卡尔卡斯求助。从前他就对自己的同胞做出过巨大的贡献,现在是随军的祭司和预言家。卡尔卡斯对他们说道:“如果希腊人和统帅阿伽门农王把他的可爱女儿伊菲革涅亚祭献给阿耳忒弥斯的话,那女神就会宽容,风就会刮起,就再不会有超自然的妨碍来阻止特洛亚的毁灭了。”

预言家的这番话使希腊统帅十分沮丧。他立即召来希腊传令官塔尔提比俄斯,并让其在全希腊人面前用响亮的声音宣布,阿伽门农辞去希腊军队的统帅职务,因为他的良知不允许他谋杀自己的孩子。但这项决定的宣布在集合起来的希腊人中激起了狂暴的愤怒。

墨涅拉俄斯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来到他兄弟的统帅营盘,提醒他这个决定给他带来的后果。如果墨涅拉俄斯的被夺走的妻子海伦仍留在敌人的手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耻辱。他摆出了所有的理由,最终促使阿伽门农决定去做杀害女儿这件可怕的事情。他向密刻奈他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那里派去一名信使,命令她把女儿伊菲革涅亚送到奥利斯供差遣听用。为了使他的妻子听从这项命令,他找了个藉口,说女儿在军队抵达特洛亚海岸之前应该同珀琉斯的年轻儿子,英俊的佛堤俄提斯的王子阿喀琉斯订婚。这时阿喀琉斯与得伊达弥亚秘密结合一事尚不被人所知。

信使刚一出发,阿伽门农心中的父爱之情又占据了上风。他为忧愁所折磨,为这项轻率的决定而悔恨,就在当晚他又写了一封信,命一个亲信再去送给妻子,送一封写给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的信。信中告诉她不要把女儿送到奥利斯,他这个做父亲的有了另一个想法,婚期必须推迟到明年春天。

这个忠实仆人携信急忙上路,但他没有抵达目的地。在他黎明前刚一走出大营时,就被墨涅拉俄斯抓住了,此前他已经看出他兄弟的三心二意,早就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了。墨涅拉俄斯搜出了信看过后,就又一次踏进统帅的营盘。

他对着阿伽门农愤怒地叫喊,大声地对他进行责备,甚至说他完全丧失了理智。

出之兄弟口中的这些话并没有使阿伽门农暴跳起来。“你看起来是如此的令人可怕,”他回答说,“为什么你的眼睛像在流血?是谁侮辱了你?你失去了什么?是你可爱的妻子海伦?我无法把她重新给你找回来。如果我深思熟虑之后去补救一个过失,我就成了傻瓜?你不是为能摆脱掉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庆幸,反倒要重新去设法得到她,你这样的行为才是丧失理智的,不,我永远不会做出残害自己亲生骨肉的决定。你最好是本人去惩治你那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两兄弟激烈地争吵起来,就在这时一个使者来到他们面前,向阿伽门农王报告说他的女儿伊菲革涅亚与她的母亲和他的小儿子俄瑞都特已经到达这里。使者刚一离开,阿伽门农就热泪盈眶地说:“兄弟,你胜利了!我算是毁了!”看到兄弟绝望的眼神,墨涅拉俄斯此时也很为刚才自己的话而懊悔;他发誓般的对兄弟说,不能杀死自己的孩子,他不能为了海伦而毁掉一个好兄弟。

阿伽门农投身到兄弟的怀抱,但他仍为女儿的命运忧心忡忡。“我感谢你,亲爱的兄弟,”他说,“但是命运已经对我做出了决定。女儿注定得死,整个希腊要求她的死亡。卡尔卡斯和狡黠的俄底修斯已经达成了默契,他们将得到人民的支持,把你和我谋害,并杀死我的女儿。我们能逃到阿耳戈斯,但相信我,他们会赶来把我们抓住,将古老的库克罗普斯城夷为平地!因此,我的兄弟,当你进入军营时,务必对我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保持沉默,使她一无所知,直到我们的孩子死于神谕为止!”

女人们的到达打断了兄弟俩的谈话,墨涅拉俄斯忧郁地走开了。

夫妻俩仅略做寒暄,阿伽门农显得冷峻和窘迫;但女儿却怀着孩子的信赖拥抱起父亲,并喊道:“瞰,父亲,好久没见到你了,现在又见到你我多么高兴呵!”当她更贴近父亲望着他那忧郁的眼睛时,关心地问道:“为什么你的目光那么不安,难道你不高兴见到自己女儿“亲爱的女儿,不要问了。”他回答说,感到揪心的痛苦,“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舒展开你的愁眉,”伊菲革涅亚说,“用可爱的眼睛望望你的女儿!为什么它含着泪水!”——“因为就要长时间地分离。”父亲说。“瞰,若是我能跟你一起航行,”姑娘喊道,“那我该多么幸福呀!”——“呶,你会踏上一次航程的,”阿伽门农严肃地说,“但此前我们还得进行祭祀,亲爱的女儿,这次祭祀是少不了你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已忍不住热泪盈眶,随即他把满面狐疑的女儿打发到为她准备好的帐篷。阿伽门农还得继续在他的妻子面前编造谎言,女王不断好奇地询问起她想像中的新郎的家世和财产。他支吾几句,随即摆脱开妻子,去到预言家卡尔卡斯那里,与他商议祭祀的一些细节。

这期间,克吕泰涅斯特拉与年轻的阿喀琉斯在大营里遇在一起。她把他当做了未来的女婿,热情地表示欢迎。但阿喀琉斯听后却惊愕地向后退去。“你在说什么婚礼,女王?”他说,“我从未向你的女儿求过婚,你的丈夫阿伽门农也从未向我谈起过结婚的事情。”这个时候,克吕泰涅斯特拉开始清楚了这个谜团,她在阿喀琉斯面前显得羞愧难当。但这个年轻人怀着特有的热情,对她慷慨陈词:“你不必担忧,女王,就是有人欺骗你,你也不要怕。放心吧,如果我的惊愕惊吓了你,那请你原谅我。”正当他示意做别,要去寻找统帅时,阿伽门农的一个仆人进入帐篷,他满脸地表情朝两个说话的人跑来。他是阿伽门农和克吕泰涅斯特拉的那个忠实的奴仆,墨涅拉俄斯就是从他身上搜出了阿伽门农写给妻子的信的。他这时轻轻地说,几乎是屏住呼吸:“听我说,相信你忠实的仆人说的话。阿伽门农要亲手杀死你的女儿!”这个浑身颤抖的母亲从忠实的奴仆嘴里知道了整个秘密。

克吕泰涅斯特拉扑在年轻的阿喀琉斯脚下,像一个寻求保护的人抱着他的双膝,她喊道:“我跪在你面前的尘土里,我不为此感到羞耻。母亲的力量使任何骄傲都变得软弱无力!你,女神之子,请从绝望中拯救我和我的女儿!在所有神的面前,在你的神祗母亲面前,我作为神的后裔求你现在救救她。你看,我没有可以前去逃避的神坛,只有你的双膝!你听到了阿伽门农要做怎样残忍的事;你看到了我,一个无助的女人,在一支残暴的军队中是如何地孤苦无依!求求你,张开你的双臂,保护我们,让我们就能得救吧!”

阿喀琉斯敬畏地把跪在他面前的女王扶了起来,并说道:“放心吧,女王!我是在一个虔诚的,乐于助人的家庭长大的,在喀戎的炉边学到了朴实的、纯贞的思想。如果阿特柔斯的儿子们领我走向光荣之路,那我乐于服从他们;但我不会服从卑鄙残忍的命令。因此我要保护你的女儿,尽我一个青年人的双臂所能做到的。她一度被称为是我的,绝不让她被她的父亲杀死。如果这个捏造出来的婚姻致这个孩子于死地,我觉得我本人也不是无罪的;如果我的名字被你的丈夫用来做为杀害一个孩子的借口,那我就成了这支军队中最胆小的坏蛋,成了一个罪犯的儿子。”

克吕泰涅斯特拉听后喜出望外,马上又一次跪倒在地上,出于挚诚之心地又一次向他道了谢。阿喀琉斯也再又一次做了保证,随后就离开了伊菲革涅亚的母亲。她在稍徽镇静了自己一下之后,就怀着无法掩饰的憎恶来到她丈夫阿伽门农的面前。这时他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知道了全部秘密,于是用语义双关的话朝她喊道:“现在把女儿从帐篷里喊出来,把她交给父亲,因为面粉和水,以及婚宴前要死在刀下的祭品都已准备妥当。”

“做得好呵!”克吕泰涅斯特拉喊了起来,她的眼睛在熠熠闪光,“口欧,女儿,你从我们的帐篷里自己出来,你会完全明白你父亲的用意,同时也把你的小弟弟俄瑞斯忒斯带出来!”当女儿出现时,她继续大声说道:“看吧,你这做父亲的,她正站在这儿供你派用场,但让我先向你说一句话: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要杀死我们的女儿?”

这位统帅长时间地伫立不动,一声不响,终于半晌之后他绝望地喊了起来:“口欧,我的命运,我罪恶的灵魂!我的秘密泄露了,一切都完了!”

“听我说,”克吕泰涅斯特拉继续说,“我要把我心里的所有话都对你说出来。我们的婚姻是从一桩罪行开始的;你用暴力把我抢来,杀害了我从前的丈夫,把我的孩子从我的怀中夺走并杀死了他。我的兄弟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率领大队士兵驱马追赶你,是我年老的父亲廷达瑞俄斯救了你这个乞求活命的人,并使你又成了我的丈夫。你本人可以证实,我在这次婚姻中没有任何可指责之处,我使你在家中得到快乐,在外边感到骄傲。我为你生了三个女儿和这个儿子,现在你要夺走我们最大的孩子,当人们问你为什么时,你会回答:这样墨涅拉俄斯就能重新夺取他那不贞的妻子!

“口欧,众神作证,不要逼我凶狠地去反对你!你真要杀死自己的女儿?那你去祭祀时要怎样去祈祷?在女儿被杀害时你要去祈求什么?祈求像你现在离开家一样的一个不幸的归程?为什么你自己的女儿一定得成为牺牲品?为什么不是别人的女儿?为什么你不去对希腊人说:‘如果必须这样做,那你们就抓阉好了,看谁的女儿该死。’为什么我,你忠实的妻子要失去自己的女儿,而他,就是为自己进行战争的墨涅拉俄斯,他的女儿却无忧无虑的活着,他那不忠的妻子也知道这个孩子安全地在斯巴达受到照顾!回答我,我说的话有哪一句不对?如果我讲的都是实话,那就不要杀死我的,也是你的女儿,不要这样做,你想想吧!”

现在伊菲革涅亚也跪在她父亲的脚下,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如果我有俄耳甫斯那种感动崖石的魔力声音,口欧,父亲,那我就要用动听的言词来乞求你的怜悯了,但现在我惟一有的就是泪水。父亲,不要过早地毁掉我!不要这样!想想我是一个孩子时在你的胸怀中你给我的爱抚!我还记得你所讲的这样的话吗:当你返回家看到我长得如花似玉时,你说,你多么希望将我嫁给一个高贵的男人。但是现在,你把这一切都忘了;你要杀死我!口欧,不要这样做,我在母亲面前求你,她在生我的时候痛苦,而现在为了我她正遭受得更大的痛苦。海伦和帕里斯与我有什么相干?为什么我一定得死,因为他来过希腊?”

但阿伽门农主意已定。他站在那里像岩石一样无情,他说:“在我可以同情时,我会同情;因为我爱我的孩子。口欧,妻子,做这件可怕的事情我心情十分沉重,但我必须这样。你们看,我统率的是怎样一支舰队,有那么多的英雄身披甲胄环立在我的四周,但他们都因为这件事情无法前去特洛亚。孩子,遵从预言家的神谕,如果,我不牺牲你,就不能占领特洛亚。在这儿我的权力有一个界限,我不是顺从我的兄弟墨涅拉俄斯,而是听命于整个希腊。我如果抗拒神谕,那他们就会杀死你们,也杀死我。”

国王不再听其他辩白,起身而去,把这两个悲哀的女人单独留在了他的帐篷里了。这时,突然外面响起了兵器的撞击声。“是阿喀琉斯,”克吕秦涅斯特拉欢喜地叫了起来。伊菲革涅亚在这个假造出来的新郎面前羞赧之极,她已来不及回避。这时珀琉斯的儿子匆忙地进入帐篷,由几个手持兵器的人伴随。“不幸的克吕泰涅斯特拉,”他喊道,整个军营骚乱起来,他们要求你女儿的死。我去阻止这种喊叫,自己差点被他们用石头打死。”——“那你的士兵呢?”克吕泰涅斯特拉屏住呼吸问道。“就是他们首先叛乱的,”阿喀琉斯继续说道,“他们骂我是个害相思病的饶舌者,是个不遵神谕的诅咒者。现在我带来这些忠实的亲兵来保护你们,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敢于攻击我这个决定特洛亚命运的一个女神的儿子。”这最后一句话,露出了一线希望之光,使那个母亲又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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