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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母亲的慈爱

那是一个黑夜!威廉呀!我现在经受了一切。我不会再见她!哦,此刻我不能飞到你身边,大哭一场表达我喜悦的心情。我坐在这儿,张着嘴喘气,努力平静下来,等待天亮。我将在日出时出发。

啊!她现在正好睡得香甜,想不到她永远见不到我了。我咬着牙离开,我够坚强的,和她谈了将近两个小时,但没有泄露自己的计划。

阿尔伯特答应我,吃完晚饭马上会和绿蒂一起到花园里来。我站在坡台上。过去我常常和她一起站在这里观望,也算是欣赏这幕壮丽的风景,而现在只有我在这条林荫道上徘徊。

到了栗树之间,你会有宽阔的视野。我记得,我想我已多次在信里向你说起过,高大的树木形成两道树墙,一片观赏林和宅子相连,林荫道因此变得更加幽暗,它的尽头形成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令人肃然。

我沉浸在离别的惆怅中,其中也有再次见面的欢愉,思绪混乱。大约等了半小时,才听到他们往坡台上走来了。我跑着去迎接他们,怀着战栗的心情握住绿蒂的手亲吻。

我们登上坡台时,月亮正从山冈后面升上来。我们漫无边际地闲聊,不知不觉中已走到凉亭。绿蒂走进去,坐下来,阿尔伯特挨她坐着,我也坐在她身边。

但我在那里坐立不安,便站了起来,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又重新坐下。这处境真让人发怵。

“绿蒂,”我说,同时握着她的手,眼里滚着泪水,“我们会再见的!会在这里或别的什么地方再见的!”我说不下去了。我亲爱的朋友,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离愁别绪,她却偏偏问我这些!

她说道,“当静静的夜晚坐在兄弟姐妹中间,他们围着我,就像以前围着妈妈一样,这时,母亲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含着眼泪望着天空,但愿她能往屋里看看,看看我是如何遵守她临终时我许下的诺言的:做孩子们的妈妈。

阿尔伯特温柔地插话说:“你太激动了,绿蒂!我知道,你心里总在想这些事,但是……”

“阿尔伯特”她说,“我知道,你不会忘记那些夜晚,每当爸爸出门,我们把孩子都送上了床,我们就会坐在那张小圆桌旁。你常常拿本书,但是你很少能读下去。和这颗美丽的灵魂交流不是比什么事都重要吗?我那美丽、温柔而又勤劳的母亲呀!我常常跪在床上,祈求上帝:让我也像妈妈一样好。”

“你要是认识我母亲该多好,”她一边说,一边握住我的手,“她是值得你认识的!”听她这么说,我差点儿晕了。还从来没有人以如此美好的词句称赞过我呢!

接着她又说:“妈妈去世时,最小的儿子还不满6个月!她得病时间不长,死的时候也很平静、很安详,她心疼孩子,特别是最小的孩子。临终时她对我说:把他们都叫上来!我把他们领进房间里,几个年幼的还不懂事,大的也不知所措,大家都站在病床四周,妈妈为他们祈祷,挨个儿吻了他们,就让他们出去了。她对我说,对弟妹你要有母亲的慈爱,对父亲你要有妻子般的忠诚和顺从。给他安慰。接着她问起父亲。父亲为了不让我们看到他的悲痛。

“阿尔伯特,当时你也在场。母亲听见有人走动,就问是谁,并要见你。她以欣慰而安详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相信我们会幸福的,我们俩人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阿尔伯特一下搂住绿蒂的脖子,一边吻她一边对她说:“我们是幸福的!将来也必定是幸福的!”冷静的阿尔伯特完全失去了自制力,我也是百感交集。

“维特”她又接着说,“这样一位女性,她竟然去世了!上帝呀!有时我想,当生活中最爱的人去世的时候,最伤心的是孩子,很久以后他们还在抱怨穿黑衣服的人抬走了妈妈!”

她站了起来。我也清醒了,很感动,继续坐着,握着她的手。“我们走吧!”她说,“天色晚了。”她想把手退回去,但我却把它握得更紧。

“我们会相遇的,”我大声说道,“我们会重聚的,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相互都能认出对方来的。我走了,”我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可是,要我说出永远,我却受不了。再见了,绿蒂!再见了,阿尔伯特!我们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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