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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和尚庙改成尼姑庵

健跳镇城外的山上有一座寺庙,住持和尚法名智礼,精通文墨,颇有名气。但自恃才高,傲气十足。且喜欢寻花问柳,是个不正经的花和尚。山脚下有一座观音堂,住持师太叫秋辇,法名清贞。观音堂和寺庙之间的半山腰有一个草庐,清贞师太的爱徒碧云在这里诵经参禅,兼种田园。碧云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小尼姑,智礼和尚想入非非,早就想打她的主意,因为畏惧清贞师太,一直不敢放肆。

晚春的一天,智礼和尚到草庐没有见到碧云,便来到观音堂。清贞师太命碧云泡茶、拿水果、点心招待智礼和尚。智礼对碧云说:“听说师妹善对,今天特来拜访,不知能否赐教?”

碧云听智礼平白无故地叫她师妹,心里不悦,但还是彬彬有礼地回话:“小尼是雏鸭下水不知深浅,还望大师多多指教。”

智礼见碧云没有推辞,心中大喜。心想:只要你敢答应,就逃不出我的手心。便转身对师太说:“师太,贫僧与碧云师妹对对子,可要打个赌才好啊!”

清贞师太虽知碧云的才学,但还是怕她吃亏,连忙答道:“碧云小徒岂是大师对手?还望大师宽恕一二。打赌非出家人所为,就免了吧!”

智礼道:“碧云师妹才高八斗,若胜了贫僧,岂不是为师太增光?”

碧云见智礼如此咄咄逼人,愤愤不平地说:“请问大师,该是如何赌法?”

智礼道:“若是师妹输了,只要你陪我痛饮三晚。”

碧云强压怒火问道:“若是大师输了呢?”

智礼想都没想就说:“我输了,我这寺庙住持就让你当。”

让尼姑去管寺庙,亏他想得出来。可碧云不管这些,便与智礼当堂言定:每次都由智礼出上联,碧云对下联,在一个月内连比三次,每次三联。若碧云对不出下联就算输。

智礼大喜,对碧云说:“咱们各以自己的寺、庵为题,先自吟一联如何?”碧云点头。智礼吟道:

长啸一声山鸣谷响;

举头四望海阔天空。

碧云不甘示弱,略加思索即吟一联:

幽星淡月寒天碧;

碧草芳花野径幽。

碧云不仅把自己修行之地说得如此清静、优雅,而且还是一副回文联。智礼举目四顾,见桌上水果盘里有水菱,拈了一只随手折断,吟道:

水菱双角,铁裹一团白玉;

吟完,得意地跷起了二郎腿。碧云也从盘中拿起一个石榴劈开,续下联:

石榴独蒂,锦包万颗珍珠。

智礼想不到碧云才思如此敏捷,暗暗称奇,但自信能胜这个黄毛丫头。又吟一同旁字联,以为这一下可以难住碧云。谁知刚刚停口,碧云就接上吟出了下联。

沧海汪洋,潮涨潮落波涛澎湃;(智礼出)

崇山峻岭,崖巍崖崛峦■嵯峨。(碧云对)

智礼想不出更好的联句来了,与碧云约好三天后到寺内再比。便起身向清贞师太告辞。

第三天,智礼在山门外的绿树丛中摆好了桌椅,准备了茶点。清贞师太与碧云一到,智礼和尚还没招呼客人落座,就说:“我等你们都等得睡着了,

一觉睡西天,谁知梦里乾坤大?

师太和碧云脸现鄙视之色,觉得这个家伙太不地道。碧云没好气地说:“大师,你是

单身眠净士,只道其中日月长。

智礼挨了碧云的骂,知道是自己搞突然袭击赚的,但不甘心。待师太与碧云落座后,又厚着脸皮说:“师妹花样年华,又长得如花似玉,在这里结庐清修,到夜晚

一位美人映月,人间天上两婵娟。

碧云出于礼貌,还是平心静气地说:“出家人都一样,寺庙里僧人虽多,还不是

五百罗汉渡江,岸畔波心千佛子。

智礼处处落败,很不甘心,还想驳回一点面子,又咄咄逼人地吟出一联。碧云还是善意地答联劝导。

风紧林密,问樵夫何处下手?(智礼出)

山高水深,劝渔翁及早回头!(碧云对)

第三次比试地点在碧云的住处,这一天春风得意,花红柳绿,山景美不胜收。智礼连输了两次,心情没有这风景好,而且心里还不踏实。可他还不死心,下定决心作最后一搏。他老远就高声大气地说:“师妹,你这里有如此美景,那我就借景出联了!”接着吟道:

燕入桃花,犹如铁剪裁红锦;

碧云细品智礼这艳丽的上联,一时竟被难住了。这时只听得“嘭”的一声,一颗石子砸在松树上,惊起了树上的黄莺。碧云知是师太指点,心有灵犀一点通,随即对出下联:

莺穿柳枝,恰似金梭织翠丝。

下联对仗工整,智礼眼看要败在一个小尼姑手下,确实有些心慌意乱了。但他的确也有些肚才,绕着院子一转,看见放生池中的点点荷花,露珠盈盈,吟道:

荷叶贴波,数点散成千点绿;

碧云却看到桃花在池中的倒影,不慌不忙地吟下联:

桃花映水,一枝分作两枝红。

智礼江郎才尽,黔驴技穷,输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惭愧万分。也不向清贞师太道别,拂袖而去。隔了一天,他让小和尚送一封信给清贞师太,信的抬头直呼师太名字,请她上山处理打赌之事。谁知他心神不定,竟把“辇”字写成了“辈”字,“究”字写成了“宄”字。碧云见了,当即书一联交小和尚带回,作为清贞师太的复信。联曰:

辇辈并车,夫夫竟作非非想;

究宄同盖,九九难得八八除。

对联指出了智礼的错别字,还十分明了地表明一定要接管寺庙!智礼又羞又恼,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心想:“我这偌大的寺庙,你一个丫头敢来当住持?你若不敢来,我也写副对联取笑你。”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小和尚跑进来说,清贞师太和碧云上山来了。智礼只得率众僧到山门外迎接。

清贞师太和碧云抬着一件用黄布包着的东西,往山门前一放,对智礼合掌作揖,说:“智礼大师,小徒接管山门来了。请你摘下庙名的挂匾,把这块新匾换上去。”

智礼揭开黄布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匾额上写着“碧云庵”三个金粉大字,好好一个寺庙,立马就要变成庵了。他想:“这个丫头还真做得出,我又怎能失信?”无可奈何,只得叫小和尚摘下原来庙名的挂匾,换成“碧云庵”。

碧云又亲手把山门上“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的对联取下,换上她拟写的对联:

智山仁水,诵经才能修正道;

礼门义路,潜心方得悟真谛。

然后对智礼说:“请大师恕小尼无礼。佛门无戏言,因此小尼前来接管寺院。这山门上挂着我的法号,就等于是我接管了此庵。但庵内一切佛事、众僧事务,还全仗大师好生主持。我特地将这副‘鹤顶格’联悬挂山门,正是为了说明碧云庵的主持禅师是智礼也。请大师以佛门为重,休生妄念,谨记此训,回头是岸,南无阿弥陀佛。”说完,与清贞师太一道下山去了。

智礼禅师自觉羞愧万分,无地自容。他为了取得清贞师太和碧云的谅解,亲率僧众,在碧云结庐之处,盖起一座庵堂,供碧云参禅之用。并请师太和碧云取回山上的金字挂匾,挂到新建的庵堂门上。碧云也感到将一座和尚庙改称为“庵”,有失雅观,于是答应了智礼的要求。

智礼从此断绝尘念,潜心苦修,终成一代大师。他为了牢记教训,在寺门上挂了一块“仰天庵”的大匾,取“仰赖上天好生之德”和“仰天长叹”之意。从此,这座寺庙又称为仰天庵,直呼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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