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业已隐退,原本一个太平世道,却因青龙白虎两帝相争,致使天下生灵涂炭。
龙帝见杀,白虎入寇;国土分裂,尸横遍野。
为挽救国家于危亡之际,神都不拘一格降人才,每十年间便举行一场武者大会。参会的人选,或出于民间,或出军旅。先是捉对厮斗,后择出七名优胜者,编入官籍,量才而用。
世间诸事,皆在变化之中。
因幼而生老,因弱而生强,因贫而生富,因卑而生尊,因忠而**。
参加大会,最好不过一夜暴富,飞黄腾达。最差不过伤筋断骨,一命呜呼。好坏天壤之别,却为大会埋下了祸根。
大会起初为神都输送了不少人才,久而久之,竟引发了诸多弊端,尤其贪赃枉法之事最甚。每每大会伊始,报名参赛的人就开始挤破了脑袋,人人都要争一个参会的名额,贪官污吏官员瞅准了时机,大肆敛财,明码标价,一个名额一百贯。有一位穷困潦倒的武生不堪官员侮辱,上吊自杀。
夜操劳大会相关事宜的周帅,勉强抽出空档用膳,听到武生自裁这个消息,怒发冲冠,气的掀了桌子,气呼呼上朝面见天子,要严惩贪赃枉法之人。
冷风凛凛,尘土飞扬。
周帅神情恍惚,忽然看见一人卧在大街的正中央,就要被他的烈马践死,急忙勒住马缰绳。黑风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周帅始料未及,一个轱辘摔倒了地上。周帅起身忙去看那人,抬手翻过那人的脸,愕然一惊,只觉一阵青烟铺面,便不觉人事了。
在周帅身后出现了十一名黑衣,将他缚住了手脚,丢上了黑风马背,退进了深巷之中。
一男子倚着墙角,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见众人走远,飞奔至大铭府。
“以莽报当朝大将被袭骗取赏钱,罪在不赦。来人将他押下去,秋后处斩。”
大铭府官员听报,当即命人将那男子押送牢房,以防止消息泄露,引发混乱。他却连夜进朝汇报此事。
次日,御书房中,龙天子留下了四名军中要人,商议如何搭救周帅。
“谁把那黑莽子给寡人救出来,寡人就多封他三十里侯。“
”黑莽子“是氐天子给周朗峰的外号。朝中有不成文的规定,天子封一字,领俸时就多领一百两,三个字就是三百两,钱虽不多,只是周朗峰已经官居大将军、正阳侯,已经无爵可赏了;周朗峰淡泊名利,刚直不阿,也不会要氐天子的明赏;所以天子才会用赐字的方式给他一个暗赏。
”大老黑得罪人太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明着不敢来,暗地里使坏,实在难查,我看就关闭城门,让我两儿拿着将令挨家挨户搜。查着谁掳了大老黑,不论是谁,就地灭了他满门。“
战狼大帅封辽眉毛一横,眼睛里充满了杀气。他和周朗峰是多年的袍泽,听了这事,哪还管许多,拍着桌子,开口就是两个字——”搜“、”杀“。
旁座的铁血大帅高天翼瞪了他一眼,苦涩一笑:”你这办法,莫不是让天下都知道老黑被抓了吗,他的威名受损事小,到时候大名、亢龙都打过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封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指着高天翼的鼻子,气呼呼地骂道:“哎,你这老白头,你家老黑头被抓了,你还不说办法,到来嗤笑老夫。”见老帅噤口不言,又指着对座黄闻言的鼻子,“老末,你办法最多,当年白虎侵我龙城,困我先帝,还是你千八百人救出来的,你快拿个主意。”
“老黑光明磊落,就得罪了人还不至于被加害。那伙不明人物即掳了老黑,肯定是有所求的,既然有所求,眼下肯定没有性命之忧。至于救他,即不能声张,让大名、亢龙得了消息,趁我内乱伐我,这事有点难办……”
封辽拍掌桌子,大叫道:“难办还得办啊。你不行,我这就去叫封德志、封德尘。”
“封辽,你给我闭嘴,”天子瞪了封辽一眼,“听老末把话说完。”
封辽终于被天子呵斥了,撇了撇嘴,缩着脑袋窝在椅子上。
黄闻言在原地连踱了几步,朝天子作揖,面带难色:“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陛下您想不想听?”
黄闻言是个爽快人,说话做事从不遮遮掩掩,天子看他这般举止,心中早就明白了十七八分。微合双目,叹了一声:“你是要去求江湖人?如此……如此不辱没了我皇室的威严,你坐下给寡人好好想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诺。”
黄闻言落座,众人缄默。
高天翼见冷了场,眼睛一转,朝封辽打了一个颜色:“哎,老封,你说老末那个在雪山的娃子现在几岁了?”
封辽不怀好意地看着战虎大帅李季,哈哈大笑:“他啊,五岁那年,他为你家未来儿媳妇,在老黑府上打了李易云,被送上了山,到现在已经十七八岁了吧。”
沉默良久的李季面带不悦,双手窝在怀里,闷哼道:“你这老白、老黑,大事面前还提那个娃娃作甚?”
“不可不提啊,”高天翼不再打哈哈,起身奏道,“启禀陛下,这江湖虽大,也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江湖上也有我们朝廷的人;朝廷上,就说那老黑,没遇到先君的时候,还是个宰猪的,那老封是寒门的士子……”
往事不堪回首,当年的不第秀才、封辽挠了挠头皮:“你提老黑就行了,还提我干啥?”
李季白了一眼封辽,语重心长地对高天翼说道:“翼弟你久居塞外有所不知。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江湖盛传有七十九家豪强,不满我朝政治,结党成一处,要谋我朝江山。要不,老相爷也不会举办什么劳子武者大会,让他们自相残杀。我看这回,肯定是七十九门的人干的。”
封辽伸长了脖子驳斥道:“七十九门不过杀几个朝廷败类,我看那不足为患。”
“就你恨贪官污吏,我也恨贪官污吏。可是老封,你也别说的那么难听,都是臣子,什么败类不败类的,要是都是老黑那样的,氐国不翻了底儿。”
天子早就习惯了这几个人见面必定要大吵,摆了摆手,三人不再聒噪。
“寡人还是听说过这七十九门的,倒不是真刻意与寡人为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嗯,还是天翼说的在理。若是江湖人劫了黑莽子,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手指了指黄闻言,“老末,等下你具体给寡人说说怎办?”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先给寡人说说,那二小子在雪山学的怎么样,雪山老人与荀先生、谋夫子号称神洲长龙,他老人家更被称之为龙头。二小子都在雪山学了十几年了,也该为国家效劳了。”
黄闻言瞟了眼李季,看见他满眼的怒火。
这也难怪,当年灭亢之战,人人签下了生死状,各将家眷寄养在周府。他的二郎与高天翼之子、高峰雪,李季之子、李易云,陆相爷侄女、杜凌然,年纪相仿,一同玩耍。未成想,二郎拳打李易云,险些把他打瞎了。至今李易云还是个半盲,晚上看不见东西。
灭亢之后,李季定要讨个说法,要不是荀先生出面说情,把二郎送去了雪山,受天寒地冻之苦,也此事难以收场。
黄闻言面带难色:”二子莽撞,恐怕难以成事,陛下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高天翼扬了扬眉:”你就不要谦逊了,我听峰雪说二娃可有大成了。他跟雪山老人学的可都是万人敌的本领,小儿去访他时,这两人可不想上下。“
“吓,都快比你那小白脸儿子了。老末,老大”封辽瞧李季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紧挠头皮,”唉,老大,你别老瞪着老末了。都是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事情都过去了。那娃子虽说不懂事,也在雪山冻了十来年了,老末至今也不敢叫他回来,陛下问起来了,你倒是给老末台阶下啊。“
“哼,“李季拍了拍桌子,”又不是你儿子,你倒是不心疼,那易云现在都是黑瞎子,老末能给大哥治好了,大哥就同意。“
封辽咧嘴大笑:”雪山老人可是个神医,只是不愿为当官的看病,请不出来,那小子要是有点良心,没准回来就把云儿的病医好了。“
”那敢情好。陛下什么意见?“
氐天子见几位军政要员第一次意见出奇的一致,当即拍板道:”我看事情就那就这么定了。老末,你修书一封,把二郎召回来,就说他皇伯想念他了。黑莽子的事暂时交给封家两个小子,老封你可别插手。另外易云也该出出世,就让他从旁辅佐吧。“
“易云这个浪荡公子,恐怕难当大任,请陛下收回成命。”
与黄闻言的话如出一辙,龙天子心中好笑,却是为后生着想,辩解道:“谁没年轻过,刀架脖子后方有武功,事到临头才有大智慧。寡人听长公子说他可有点能耐,事情就这么定了。”
“陛下有意,老臣也不好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