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剑已出鞘,沈严哪有不接的道理!沈严从高台上飞身而下,气劲鼓动袍袖,潇洒出尘,稳稳落在剑痴五米开外,落地之时,一柄青色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沈严功夫已然练到纳剑于体的境界,比之三年前,大有长进啊!”天冥默默看着,只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沈严功力绝对不容小觑。
“那柄剑就是天伤剑了,真不错,何时我才能有这么一柄剑?”有弟子看着沈严手中天伤剑,无限遐想。
“哎,你们说谁会赢,我赌剑痴!”有顽劣弟子撺掇周围同伴,口头开了赌局。
“沈宗主好歹是我们五派的,肯定赌他,我相信沈宗主!”心地实在的弟子站在沈严这边。
沈严与剑痴对峙时,场中已经空了,比试的弟子早已相互搀扶退到一旁,此时的剑痴,冷冽双眸凝视沈严,气势节节攀升,到得后来,他的周围刮起风旋,他站在风旋中间,长发乱舞,衣袂随风飘动,当那风旋达到最强时,只听他大喝一声,继而挥动黑渊剑。
众人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对着沈严所在划了过去,剑光带着一地沙尘,洋洋滚滚,如奔腾的怒龙,对着敌人撕咬而去。
沈严神色如常,静静等那怒龙袭来,此时场内众人屏息凝气,瞪大眼看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仿佛是自己在面对剑痴的攻击。
沈严怎会让剑痴攻击真个轰在自己身上,怒龙距他仅剩一尺的时候,他动了:原地飞身而起,天伤剑顺势斩下,一道恢宏的青色剑芒从天而降,如天上倾泻而下的洪流,与奔袭的黑龙短兵相接,两者相碰,轰隆一声巨响,互相蚕食,几个呼吸后,消泯于无形。
这一击,势均力敌!
“天伤剑,有点意思!”剑痴冷冽的双眼忽然有了温度,这是一种遇到敌手的热切。
“盟主,沈宗主这一招是不是叫虹霞横空?”杨纯捋着白色的胡须,若有所思。
“不是,这一招应该是晴天霹雳!”天冥略微皱眉,忽而肯定道。天伤剑成名于近年,并不是人人都熟悉天伤十三剑招式。
沈严化解掉剑痴第一招后,飘然落地,他弹了弹衣袖,云淡风轻,“剑痴,我可不是你想那般虚度光阴,想要挑战我,就得拿出你真本事来,否则,我会叫你后悔来了这里!”
他话说的轻飘飘,可语气里的杀气却不言而喻。
“就凭你?十年前你留不住我,如今更别想留住我!”剑痴斜睨沈严,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话毕,黑渊剑被他祭出,盘旋于头顶,随着黑渊剑的不断移动,一条条黑龙从剑中凝聚而出,三条,五条..十条,整整十条黑龙,每条十五米左右,它们吼叫着,在斗场上空盘旋。
这些龙只是黑渊剑化出之物,并非真正实体,是剑痴在魔龙窟旁习剑悟出的招式,而那里是魔国最凶险之地。他用秘法吸取魔龙精魄,封于黑渊剑内,再让黑渊剑模拟魔龙的形态,逐步释放魔龙精魄,就成了刚才所见之景。
沈严也认真起来,他心里知道此人不好应付。望着那挤满天空的魔龙,高举天伤剑,他忽然动了,迅疾如风,天伤剑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沈严头顶上空,仿佛集聚了青色的乌云,偶尔一道剑光,如那炸起在乌云中的闪电!
两人的对碰是一场视觉盛宴:一群黑龙在青色闪电中穿梭,偶尔,黑龙张大嘴吞掉闪电,但更多的时候,黑龙被闪电轰击得发出凄厉嘶吼,消散而去。随着时间推移,黑龙穿梭在闪电中的数量越来越少,终是被闪电轰击于无形,这一轮,沈严占上风。
剑痴功夫名‘地狱唤魂剑法’,除了开始时释放的黑龙,随着两人战斗继续,相继出现骨龙,魔煞等等,而沈严这边,时如狂风,时似巨浪,时而电闪雷鸣,时而冰雪封冻,两人战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到得后来,剑痴以剑驻地,大口喘气,两色发凌乱,嘴角溢出一丝殷红鲜血,沈严同样气息不稳,衣服破了多个洞,右手往下滴血。
这一战,竟是平手!谁也没得好!
“天伤剑果然不凡!”剑痴擦掉嘴角血迹,由衷道,“你比十年前厉害许多,今日就到这里,改天继续!”说完,不等沈严回答,转身便往场外行去。
梵毓很想继续跟沈严打,最好是沈严比他先倒下,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体力,而他并不希望自己在五大剑派聚集之地丧失所有锋芒,如果在此处重伤,那麻烦可大了,对他而言,这些人全是些虚伪小人,保不准有人下黑手!
看着剑痴的背影,沈严如欲喷火,“你想打便打,想走就走!剑痴,你真当我沈严好欺负?”他死死握着剑,提了口气,体内空空如也,没有一丝力量,他知道这时剑痴要走,他真留不住。
张萧过来扶住沈严,“师傅,你怎么样?”
沈严一直看着剑痴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无影。他没有回答张萧,转过身对天冥道:“盟主,今日就到这里吧,弟子皆受了些伤,修养几天,剑术大会再继续!”说完,不等天冥等各宗主长老反应过来,他便让弟子搀扶着,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沈严让张萧等弟子出去,挥手关上房门,“嘭”的一拳实实砸在桌上,“咔嚓”一声,桌子化成一堆碎末。
“岂有此理!”他再不复平淡从容,脸上表情狰狞扭曲,“怎会是平手之局,我要杀了他!”沈严独自咆哮,此时的他,哪还有众人眼中的深沉,他被愤怒冲晕了头,他觉得自己实力本该大大压剑痴一头才是,自己可是年长一辈,何况十年前,剑痴是不如自己的,没曾想,今日拼了全力,却落了平手之局!
天伤宗弟子并未走远,听见沈严房中异动,新入门弟子不知何事,就想出声询问,被张萧及时捂了嘴,只催促众人各自回房。
沈严走后,各宗门相继散去,姜凌也回了自己租的小屋,觉得自己今日真开了眼,感叹剑痴真了不起,居然跟沈严打了个平手,“原来,那就是天伤剑!”他栽倒在床,亢奋无比,一个人喃喃自语,剑痴与沈严比斗的场面一遍遍在脑中闪动,久久不曾散去。
“我要哪天有剑痴那样的功夫就好了!”姜凌低语,想了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心神沉浸脑中,呼唤噬炼炉,安静小屋中,噬炼炉从他右手中浮现而出,两个发光的小人开始演示大杀伐术。
姜凌照那两小人动作,不断比划着,他琢磨着,既然理解不透大杀伐术之意,那么先把这招式硬记下来,再慢慢熟练。他的想法在修武之人中,不失为最笨最原始的办法,师傅教弟子,一开始也会让弟子把所学的全部记住,然后再慢慢领悟。
然而让他无语的是,他跟着两个小人演练完招式,明明已经记住了,可回想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就像雪地里的痕迹,走后不久,又被新雪淹没。
“好奇怪!我的记忆力没问题,练这功法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条件?还是我落了什么?”姜凌抓扯自己头发,满脸痛苦纠结,从黄昏时琢磨到明月当空,潺潺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透过木窗,染了一地水银色。
姜凌之所以觉的功法有问题,是因为在天伤宗时,他偷看师兄弟练剑,那些招式他看过就会,可因为是偷偷摸摸的,怕被人发现,所以东一截西一茬,无法连贯。而现在,噬炼炉给他完美演示大杀伐术招式,他却记不住,练起来也是晦涩难明,身体如生锈般不灵活。
他重新栽倒在床,枕边是噬炼炉,眼前两个小人还在不知疲倦的演示着,他不再看小人,而是看着噬炼炉,“为什么我学不会,你把羊皮书吃了,你告诉我吧,怎么才能学会大杀伐术?”
噬炼炉当然不会说话,姜凌自己嘀咕一阵,忽然眼睛一亮,“对啊,梵毓说过他的功法与大杀伐术相悖,就是说他曾经习过大杀伐术!也许我可以问问他!”
姜凌急急收了噬炼炉,风一般打开房门,跨出去的脚忽又顿住,“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上哪儿去找他?”
姜凌的动作正巧被客栈中起夜的伙计见着,伙计揉了揉眼,“公子,你需要什么?”然而姜凌一门心思上哪儿能找到剑痴,根本没听见伙计说的话。
“公子?”伙计又叫一声,见还是没反应,“神经病!”骂骂咧咧走了。
姜凌重新退回屋中,心头就像被万千蚁群啃噬一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行,呆不住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天厝城中有不少客栈,大不了挨家去问,他还记得剑痴从斗场离开时是往西走的,那就先去西头找。
沐浴着月光,姜凌步履坚定,誓要找到梵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