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庭院,冷冷无色,像是富丽堂皇,却无声色,似是已被遗弃一般荒凉,就连尉迟澜也忘了,有多久未曾来过。
皇后早已知晓他会前来,坐等许久,禀退所有奴才,安身坐着。
尉迟澜瞧了她一眼,遂也无声落座,皇后未曾瞧过他,等着他开口,许久,尉迟澜才道:“你又何必去为难她了,这些年来,我纳了这么多侧室,无论当初是在王府,还是如今身在宫中,也未曾见过你去和她们计较,现在为何就容不下她呢?”
他们就像平常夫妻一样,看着默契,已经各自互补理解,平常的,似是凡人,没有宫廷礼仪约束,尉迟澜对她,心中也是有一份尊敬的。
皇后淡淡一笑,看向他:“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她了,我无处可去,所以就慌神了”
尉迟澜抬眸一瞥,皇后言道:“当初你说留她性命受这人间之苦,我依了你,南下治水,我依了你,直到你眼里心里都是她,我也依了你,只是慢慢地,我容不下了”
尉迟澜低头陷入沉思,皇后依然含泪:“我可以陪你去战场,可以帮你暗结兵力,可以帮你除了各路险恶,但现在,却牵不住你的心了,她比我聪明,比我美颜,比我更加温婉,我不知道,现在除了嫉妒她,还能做什么”
尉迟澜沉沉的低下头,忽忆起他们往事,这个女人无论他贫困饥饿,被贬流放,始终如一陪伴,他也感动过,但却未曾爱过,只因门当户对,她贤良淑德,聪慧动人,对他照顾关怀,却从未真正走近他心里,他对她的,是感激,所有种种事情,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未过问
就是这样,他们熬过了许多年,如今,共享天下。
清冷的殿内,只有丝丝哭泣声,沉默的,似乎连时间也静止了,尉迟澜在回忆里,也将时间静止了,过了许久许久,他才静声说:“皇后,她对朕很重要,朕希望以后,你不要再伤她了,不然,朕的心会痛”
皇后侧眸于他,注视了片刻,忽而大笑:“那么我呢?是你杀了她一家,你以为她会忘记吗?”
“不会”尉迟澜回答的斩钉截铁:“她恨朕,朕知道,只是杀了她,朕一生难安,放她出宫,朕惦记一世,如此两难,倒不如在朕身边待着,哪怕她恨着,朕用一辈子来补偿”
皇后悲凉地阖上眸子,最终无力道:“那皇上就用一辈子来对她好吧,臣妾不再阻拦,只是这一辈子里,她都不会爱你,从你坐上这皇位时,就已经注定了,江山和美人,你只能得其一”
尉迟澜看向她,眸色凝重,江山和美人,倘若早已知晓她的身份,倘若知道她就是莫离,倘若那日姻缘树下,他们不要互相欺瞒,是否今日,他已拥她入怀,笑看桃花,共赴余生,那一半江山,他是否又会舍弃?
“最后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皇后打断了他的遐想,尉迟澜问:“何事?”
皇后将夏義逼迫她一事全全诉之,之后言道:“他只是一介侍卫,明目张胆在众人面前拿剑威迫,皇上还是小心为妙,他和瑜妃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尉迟澜眸中一丝复杂,随即遮掩而过:“是朕交待让他时刻保护瑜妃安危的,若是她出了事,朕也不饶他,他性子冷漠暴躁,对你无礼只是护主心切,并未有其他事,朕惩罚他便是了”
皇后心如明镜,不屑一笑:“皇上若要庇护,臣妾无话可说,你若都能接受,臣妾又有何无法释怀的,毕竟瑜妃是你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如何,那也是你的事”
尉迟澜看过她,沉下眸子,他的心里又岂能模糊呢,他看到的,远比皇后多,他了解的,也远比皇后远,奈何,他不想再伤了她身边的任何人,伤了他们,她必心伤,那自己,定也难逃。
如此作罢吧,天意弄人,只记她明眸皓齿,微微一笑,莫离,朕可以包容得了一切,只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