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本是祈求上苍保佑天下苍生平安,风调雨顺,在此急迫关头,皇后为了替尉迟澜分忧解难,便开始筹备祭天。
宫中传的沸沸扬扬,莫离搬回清枍殿后,显少在去宸华殿,固此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那日贺允儿前来探访,提起祭天,却也是声声嘲讽:“如今这个时候,与其花费这么多经费去祭天,倒不如真真切切做点实事,祭天无非也就是一种形式罢了”
贺允儿自小和龙乾在一起,再不济,也被他渲染了几分才情,见识,自然也比宫里其它女人多了几分,莫离这些天也一直想这些事,虽身为后宫妃嫔,但还是心系苍生,日夜难安:“人们把所有希望都寄予了老天,便不动声色只等老天帮忙,从不会自救,百姓也是,朝中官员也是,不是目光短浅,只是心中有这样一份信仰,祭天无过,只是这个时候,就显得徒劳无功了,洪灾泛滥无情,干旱熬人体质,若要将两者治理好,还是要从长远来说,急一时,且不成事”
贺允儿如雕的水晶眸中几分感叹,也对她有几分钦佩:“龙乾曾有一段时间专习治水,倒是有几分见解,或许你们在一起,倒可以讨论讨论”
提及他,莫离忽而笑道:“上次托他去太慰府帮我弄家谱,还未曾谢过,他确实才华横溢,对事情都有自己的见第,好久未去过宸华殿了,我去一趟”
贺允儿当即就识出了她的想法:“是去找他吗?”
莫离落落一笑:“若是你也去,我们一同”
贺允儿落寞低下双眸:“不了,我如今没有任何颜面再见他了”
莫离无尽伤落,这世间本来就有太多不尽人意,若人人能得偿所愿,便也不会有那么多深闺怨妇,绿林莽夫。
茶香朦胧,吐出的轻烟环环扣在香盖,一股温热喷散在皇后红润朱颜之上,惹上了一丝水嫩,眼里眉间,平静无奇。
尉迟澜一双沉眸淡含,威厉的面色被一室寂静衬的犀利。
细碎的雨声又开始弥漫,打响了窗外白花,燕儿在宸华殿栖息已久,便又辗转在清枍殿搭窝,此刻淋雨在窗外寸步不离的守着莫离,只要她去哪儿,她始终跟随,或停在远处树枝,或在碧水阁楼,从未离开。
这也成了宫中一奇事奇景,人人叹而震惊,莫离闻得窗外声音,默默起身打开窗子将她从雨中抱回,后又在她耳边低语一番,交给素宁,带回了清枍殿。
尉迟澜一一看在眼中,心中百味俱在,看着莫离玉颜,终是臣败,问:“你当真要这么做,此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一介女流,还身为后宫妃嫔,曾能担此重任”
皇后不动声色听着,嘴角处一丝笑意。
莫离素手拂过手上碧水镯,眸色温而坚定:“臣妾自知身份,并未妄想成大事,只祈求一解百姓之苦,现在天灾频频,百姓心中惶恐,若是皇室能有人去一同陪伴他们度过此次灾难,定能鼓舞人心,还可让皇上得尽民心,只是,此行危险,皇上定不能以身涉险,皇后要主持后宫大局,也不能冒险,唯有臣妾身份微薄,可前去一试”
尉迟澜沉思其中,虽觉得天方夜谭,却也觉得句句在理,皇后肃言道:“就算要鼓舞人心,派几名大臣去勘察勘察情况就行了,何必劳你去呢,你可是宫中妃嫔,怎能干政”
莫离浅语回之:“大臣是大臣,皇上是皇上,不可代替,臣妾也自知无法代替皇上,却也算的上皇室一员,可以为皇上分忧解难,况且,去灾区查看,也并非在朝堂,算不上干政,臣妾只是想尽点绵薄之力去帮助皇上,帮助百姓”
皇上随即无言,尉迟澜此刻三千烦恼,淡声道:“皇后先回去吧,祭天之事暂且搁下,朕再想想”
皇后容颜大变,扫过莫离,便无声退下。
此刻殿内鸦雀无声,尉迟澜静静凝视着她,迫切想窥探她内心,这样一个仙灵的女子,如谜一样地美好存在他身边,但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皇后走了,你大可说实情了”他琢言道。
莫离直言:“臣妾只是想为百姓做点事,与其待在这里忧心,倒不如尽些绵薄之力,去帮助鼓舞他们,度过此次灾难,人心皆柔弱,面对生死离别,他们心中极度渴望慰籍,若皇上信臣妾,臣妾定当不辱使命”
尉迟澜不敢轻易承诺,毕竟,让后宫妃子去治理水灾旱情,史上未曾出现过。
他一时陷入神思之中,沉静片刻,随之问:“你既要去,那让朕传龙乾做何?”
莫离答:“龙乾对于治水颇有一术,若他能帮臣妾,自当是稳操胜券”
尉迟澜听此言,随即道:“容朕再想想,朕知道你博览群书,聪慧过人,对于这次灾情心中已有了解决方法,只是,朕不敢轻易让你露面,朕也不知道,这样对你,到底是好,还是坏”
尉迟澜此番深情,对莫离而言,多少也有所动,至少他此刻心中,有一处地方,是心系着她的。
莫离一概而过:“皇上不用担心,对于臣妾而言,此生愿望,便是看众生皆乐,对于那些过往的话柄,臣妾不会在意,只求,能助百姓”
尉迟澜一声叹息,将她拥在怀中,在额间轻轻印上一个吻:“朕不知道,你的爱有多大,有时候会觉得大到朕无法去触摸,会感到空旷和独孤”
莫离脑海之中忽然跳出子都的话:你的爱太大了,这样会让爱你的人,无处可去”
只是,若无大爱,又曾可去解苍生之苦,百姓之痛呢?
她须得舍弃小爱,才可铸就大爱,只是,雲持大师曾说过她:“真正的大爱,已是耳根清净,心中无我,而你,只是半世修行,不可靠,不可为”
这生来上天就赐予她的抱负和秉性,注定了,她一辈子行影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