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说来很蹊跷,信不信由你。
那是许久以前的某一天,我到外边办完事就急匆匆赶回家,我惦记着书桌上那篇未写完的故事。走进书房,我猛地吓了一大跳,书桌前坐着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惊慌地问。
那人微微一笑,显得很和气地说:“何作家,你好啊。”
“你怎么进来的?你不说我喊人啦……”我瞪大了眼睛。
“看你看你,一点也没有大作家处变不惊的风度。”那人整了整胸前的领带,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强盗,也不是小偷,我是从你写的故事里出来的。”
我愣住了。
“怎么?你不认识我?我是温局长啊。”
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他是我写的故事里的温局长,他竟然从故事里来到现实生活中!
“你、你想干什么?”我的语气里还透着惊慌。
“何作家,你请坐。”温局长反客为主,为我拉过来一张椅子,他又整了整胸前的领带说,“我没吓坏你吧?”
我恍然想到,他原来是我书桌上那篇未完成的故事里的温局长,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他那整领带的动作还是我为他设计的习惯呢。我略为放松了一些,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不会只是闲聊吧?”
“哈哈,何作家,请勿见怪。”温局长又整了整领带,然后把领带上那枚纯金的夹子取下,送到我手上,“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我的手被火烫到似的往后一缩。
“何作家,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温局长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我有事求你,这些小东西请你务必笑纳。”
“温局长,你找错人了,我只不过是个作家,无权无势……”
“何作家,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命运可是捏在你的手里啊!”
我淡淡一笑。
“何作家,你在故事里写道,有人举报了我,市长作了批示,市里下来了调查组……”温局长紧紧盯着我,目光里满是哀求,“你能不能不写市长批示?不写市里下来调查组?何作家,求你了……”
“你想收买我?”
“何作家,这对你来说只是举笔之劳。如果你接我说的改写,我马上到银行给你存进6位数人民币。”
“你很慷慨嘛。”我调侃地说。
“何作家,你不是不知道,我给黑番一座大桥的工程,他也只不过给我这个数。”温局长说,“而你只要改写一下放事,就能得到这个数,你为什么不爽快一点答应呢?”
“温局长,你应该明白,金钱可以收买官员的权力,但是收买不了作家的良心,收买不了艺术的良知。”我正色地说,把骄傲的头颅抬了起来。
温局长绝望地低下头……他渐渐从我眼前消失了。我继续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我在故事里写道:市里下来调查组,终于查清温局长的种种劣迹和罪行,最后他被押上了审判台。
写完故事,我把它寄给了一家大刊物。几个月之后,故事发表了,但是故事的结局被改动了:市里不仅没有下来调查组,温局长不仅没有落入法网,反而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我震惊了。我想肯定是温局长收买了那家大刊物的某个人。我悲哀地想:
艺术的良知有时候也会被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