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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幸福与疼痛(8)

吃完粥,她又睡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天色渐微。她想洗个澡,有很长的时间,她没有好好地洗过澡了。她拿衣服进了卫生间,扭开热水器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洗完澡出来,她一下子不知该做什么,就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一会儿。从窗口看出去,对面那个酒吧里,那淡红的灯光,又在她的眼前晃动,那轻柔的音乐又在她的耳边回响。叶思秋心里痒得很难受,她老是想着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她很想马上跑下楼去,冲进酒吧,来一瓶长城干红。边喝酒边欣赏音乐,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可是,她又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完了。她刚刚还答应母亲要好好过的,不能出尔反尔。她窜进房间去,不让自己再去看那对面的酒吧。她用双手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音乐。尽管她已经看不到那酒吧,可是那淡红的灯光还是在她眼前晃动。尽管她捂住了耳朵,可是那轻柔的音乐还是在她的耳边回响。隐隐约约的,她还闻到了一股酒香味。她的心痒得难受,她已经管不住自己了,她的双腿,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她拎起包,就往楼下跑。到了酒吧门口的时候,她停止了脚步。她的大脑不停地告诉她的脚,不能再往里面迈。如是再迈进去一步,又在那个漩涡里出不来了。可是没办法,那淡红的灯光是那样的迷人,那轻柔的音乐是那样的悦耳,飘在空中那股酒香是那样的沁人心脾。她心里痒得很难受,于是,她就向自己求情,就再让我放纵一次吧,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来了,还没等申请批复回来,她的脚步就不听使唤地进了酒吧。淡红的灯光给了她一种温暖的感觉,酒吧里响起了刘德华的《一起走过的日子》。这歌词勾起了她对钟小声的思念,和钟小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她的眼前。伤感的情绪又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在她的心里飘荡,她要了一瓶长城干红,又像以往一样,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面带忧伤,目光迷离,一杯一杯地喝起来。喝完一瓶酒,她又进入飘飘欲仙的那种境地,买完单,她又摇摇晃晃地出去。出了酒吧的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如水的月光静静地看着她,满天的星星眨巴眨巴的向她眨眼睛,她觉得那圆圆的月亮就是妈妈的脸庞,那闪烁的星星就是所有亲朋好友的眼睛。她不想让妈妈看到她这样子,她不想让亲朋好友看到她这样子。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酒鬼了呢?她走着走着,突然就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很伤心。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可是她又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哭。回到房间里,她已经很累了,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倒到床了,就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中午起床的时候,她的头还是晕晕的,她下决心,今晚再也不去喝酒了,可是到了晚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进了酒吧。就这样,她又一连进了几晚酒吧。她努力地想把自己从这些酒精中拉出来,可是她总是做不到,她感到很可怕,她觉得自己完了,彻底地完了,她觉得自己很无助,她想找个人帮助她。一晚喝完酒后,她哭着,很无助的给吕玲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对吕玲说:“吕玲,我一直在酗酒,我怎么都戒不掉,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吧,我真的撑不住了……”

吕玲并没有像其他朋友那样安慰她,只是很平静地说:“我虽然和你是很好的朋友,但这个事,我也帮不了你,也没有人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

叶思秋也知道,这件事情,真的没人能帮她,只能靠自己。她在电话里又哭了一阵。

吕玲向她提了一个建议说:“你试着去做一些你平时最喜欢的事情,慢慢地忘记酒带给你的欢愉。”

叶思秋擦了擦眼泪,轻声说:“我试试吧。”

大哭一场后,叶思秋感觉轻松了许多,她倒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叶思秋下决心,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喝酒了,一定要把酒戒掉。她想按吕玲提出的建议试试,她在想着自己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她以前最喜欢的事是写作。她决定写一部小说,就写自己的经历,吃完午饭后,她拿起笔,想安心下来写作。可是拿起笔,她思绪一片纷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她生气地把纸撕下揉成一团往垃圾桶一扔,霍地站起来,在房子里来回走动,她感到很绝望,她觉得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她拎起手提包,冲出房间,她要出去找工作。无论如何,她都得找份工作了,她已经在这里醉生梦死了快一个月了,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她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去哪里找工作呢?她没有找工作的经验,只是到街上满无目标地走着,看到那里有招工的启事她就往哪里钻。看到很多都是工厂公司招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也不知道什么工作适合自己。她只是抄下几个联系电话号码就回来了。

又是晚上,她的酒瘾又来了,她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酒这个东西。可是她的心还是痒得难受。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到了安眠药,可是一想到安眠药,她又想起那段可怕的日子,那段意志消沉,一点力气都没有,差点变成白痴的日子。她不想变成白痴,白痴的样子太可怕了。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酒戒掉。她突然想起了以毒攻毒这个词。对,就以毒攻毒吧,她要把自己至于死地而后生。想到这里,她突然兴奋起来,她又拎起手提包匆匆地出门,她到商店去买了几瓶二锅头又冲冲回来。回到家里,她连杯子都不要,连着瓶子,像喝水一样喝了起来,这二锅头的味道喝起来让人难受得很,她以前从来没喝过白酒,这是她第一次喝白酒,尽管难受,她还是强迫自己喝下去,喝了差不多一瓶,她的胃难受得厉害。可她不管胃的感受,还是继续的喝,她要一次喝个够,喝到以后再也不想喝为止。喝完一瓶,她又喝第二瓶。第二瓶喝到一半时,她就难受得吐了起来。她那时还有意识,马上跑了卫生间去,她在卫生间里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间里,一股难闻的气味侵入她的鼻子,她又一阵反胃,头像破裂一样疼。她想把水龙头拧开,把那些呕吐物冲走,她也想洗个澡,把身上那些脏东西和那臭味洗去。可是,她是那样的力不从心,她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法爬起来,她只好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她又睡过去了。当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旁边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只觉得浑身冰凉冰凉的,一股难闻的味道又直侵鼻子。她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是躺在卫生间里,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滑稽了,居然在厕所里睡了一天一夜,她想,我也许是世界上在厕所睡觉的第一人。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完了,她的酒也醒了很多,她终于爬了起来,摸索着按亮了灯,她发现自己浑身都沾完了呕吐物,她又开始反胃,可只是干呕,吐不出东西来,她的胃已经全部给吐空了。她开了水龙头,把那些呕吐物冲走,然后开了热水器洗了一个澡。洗完澡后,她感到极度的饥饿,她想找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可是找了半天,除了那几瓶喝剩的二锅头,没有什么东西可吃的。一看到那几瓶二锅头,她就反胃,就起鸡皮疙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些酒,就把那几瓶酒塞到客厅的一个柜子里。她想出外面去买东西吃,可又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她回房间去看了一下时间,是凌晨四点了,这个时候正好是街上没东西吃的时候,宵夜已经收摊,早餐又还没出来。她又只好洗米煮粥,粥煮好时,看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虽然她的肚子饿极了,可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的胃非常的虚弱。她拿出一瓶辣椒桨,勉强吃完那碗粥,胃里有了食物,感觉好了一些,她慵懒的把碗放下,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里,像块丝绸一样,软软的贴到床上沉沉的睡去。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一切仿如隔世。窗外的阳光格外的刺眼,她看了一下时钟,又是中午。她懒懒的爬起床,到卫生间去刷牙洗脸,一进卫生间,那股呕吐物残余的气味,还是让人作呕。她讨厌那种气味,她这辈子都不愿意闻到那种气味。她快快地刷完牙,洗完脸出来。她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买一瓶空气清新剂,她要把那股难闻的气味驱走。来到超市,拿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她又在里面转了一圈,她要买一些吃的东西回去,她走到摆放食品的专柜,看着那一瓶瓶八宝粥,叶思秋的眼泪流了出来,这些都是钟小声平时经常给她买的食物,因怕她饿肚子,就经常买回来放在冰箱里放着,钟小声叫那八宝粥为“公主粥”。叶思秋拿了几瓶“公主粥”放在蓝子里,继续寻找食物。在一个专门摆放小吃的专柜里,看着平时钟小声经常给她买的酸豆角,她又拿了两包。想着结婚后,自己从来不用为衣食住行操心,现在自己又开始为生活琐碎的事操心。她没有心情再购物,就拿着东西去结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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