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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幸福与疼痛(4)

“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再和你联系的。”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来到三亚,叶思秋在酒店住了两天,就到郊区外面的椰树林,租了一间农房住下来,她准备住到开学时再回去。就这样,她什么都不想,白天,她戴着一个救生圈,躺在大海的怀抱里,让海水来抚慰她心里的伤口,晚上,她回去吃两片安眠药,沉沉睡去。她努力地在麻醉自己,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思想。可是这段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过几天又到了开学的日子,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回到学校去,不得不去面对钟小声。一想起这些,她就烦。她给钟小晴打了一个电话,和她商量回去后暂时住在她家。钟小晴答应了她。在开学的前五天,叶思秋回到了钟小晴家。就在叶思秋回到钟小晴家里的第一天,钟小声就来到了钟小晴家见叶思秋。叶思秋不想见他,她觉得钟小声很陌生,她看到钟小声进来时,就进了自己住的客房把门锁起来,无论他在外面怎么叫喊,就是不开门。在这段时间里,她觉得不用看到钟小声,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段时间里,她连想都不愿意想起钟小声,只要一想起他,她就会想起他和牛冰冰在床上的那一幕,一想起那些,她的心就有种撕裂般的痛。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不用看到钟小声。她想到了离婚,可是,一想到离婚,她就觉得特别无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别人又不能帮自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承受。回来后的第二天,她还是不愿意看到钟小声,只要看见钟小声进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就会开口大声地喊:“你滚开!你滚开!”自己就跑进客房去,砰的把门关上。每当这时,钟小声就会被吓得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糊涂,给叶思秋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是在事情发生后,从冯小梅口中知道,叶思秋并没有和何小风有来往,在改试卷那几天,叶思秋和冯小梅都是吃住一起,形影不离。钟小晴与他分析,很可能是何小风的老婆要故意破坏他们的家庭。钟小声不明白,何小风的老婆为什么要破坏他们的家庭,破坏他们的家庭对她有什么好处?可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结婚前叶思秋为什么还偷偷和何小风见面。一想起这些,他又怀疑那个女人说的是否是真的。这段时间,他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和钟小晴说了。钟小晴一直想找个机会帮他们在中间沟通一下。可是,看到叶思秋一提到钟小声就情绪激动,她又不敢开口了。

明天就要开学了,叶思秋想早点起床收拾一下乱糟糟的东西。可她总是觉得很累,总是起不了床,头脑总是晕乎乎的,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她情绪低落,意志消沉,总有一种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觉,她感到非常的绝望,是什么让自己如此的绝望?是安眠药,可恶的安眠药!她生气地拿起那瓶所剩无几的安眠药,想丢到垃圾桶去,可是转念一想,把安眠药丢了,今晚靠什么入睡?她还是得面对现实,老老实实地把安眠药放回床头。

钟小晴那天休息不上班,她想好好跟叶思秋聊聊,于是就敲门进去。见钟小晴进来,叶思秋就无力地爬起来,半躺着靠在床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像团刚搓好的面团,软软的。

钟小晴靠近叶思秋,在她的床沿边上坐下来,她看到叶思秋床头上放着一个药瓶,就顺手拿起来一看,是安眠药,她脸色突变,一脸严厉地说:“你一直都在服用这个吗?”

叶思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她觉得很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钟小晴眼睛发涩,喉咙硬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思秋,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安眠药有多可怕吗?你长期这样服用,就算不死,也会变成白痴的。”说完,她就把手中的药瓶丢到了垃圾桶。

看着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躺在了垃圾桶,叶思秋觉得有点失落,可是转念一想,丢了也没什么,反正药店有的是,于是平静地说:“变成白痴就好了,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钟小晴拉着叶思秋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思秋呀,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也不可能当它没发生过一样,所以现在你不能再回避,你只能面对。”

叶思秋摇摇头说:“我无法面对,我每天除了吃安眠药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钟小晴站起来,走近窗户,把窗帘拉开,回过身来对她说:“你和钟小声必须坐下来谈一次,你这样回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叶思秋的眼睛,被外面的强光刺得生痛,她本能地用手在额前挡了一下眼睛,哀怨地说:“我想过了,我们只能离婚了。”

钟小晴紧张起来:“你们还没有到离婚的地步,你们的感情没有破裂,你们还彼此爱着对方。”说完后,她又把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她又告诉叶思秋说:“其实,小声这段时间也很痛苦,他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前段时间,还生病住了院,他现在,整个人都瘦得不成人样了。”钟小晴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一听到钟小晴说钟小声瘦得不成人样这句话,叶思秋的眼泪就刷刷地流了下来,她无法欺骗自己,她心里还是放不下钟小声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钟小晴见时机已到,就直奔主题说:“你今晚还是和小声见见面,把事情解决好,明天好轻松地开学,你也不想让人看到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吧。”

叶思秋觉得钟小晴的话也有道理,虽然她口里没哼声,可她心里已经默认了。

钟小晴从叶思秋的神情可以看出,叶思秋对和钟小声见面已经不反对,就说明她同意了。她心里一阵狂喜,就对着叶思秋说:“你起来吃早餐吧,我要出去买菜了。”说完,她就转身出了房间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钱包穿上鞋子,就出门去了。在去买菜的路上,她在公用电话给钟小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叶思秋目前的反应,叫他今晚做好准备和叶思秋见面。

叶思秋觉得自己在钟小晴家里吃饱就睡,像头猪一样,一点家务活都不帮干,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她想,这样长期下去,就算关系再好,主人也会厌烦的,就算钟小晴不计较,她的丈夫心里也会计较的。吃过晚饭后,叶思秋本来是想帮忙洗碗筷的,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浑身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是就懒得去理了,她想,计较就让他计较去吧,反正我没力气。于是就回到房里,想看一会儿书,她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可没看到五分钟,她就觉得特别的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她想是不是长期服用安眠药引起的后遗症呢?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真的像钟小晴说的那样,会变成白痴呢?白痴是什么模样的呢?她不断地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白痴就是傻子,傻子就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见了人就张开嘴巴不停地傻笑,傻笑的时候,口水还会从嘴角流下来。一想起自己要变成那个样子,她心里就发慌,她不喜欢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变成了那个样子,不说别人,就是自己看了都觉得讨厌。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不会变成白痴。她开始心烦意乱起来,浑身开始发热,口干舌燥起来,她想喝水,就拿起自己平时喝水的杯子走出到客厅,到饮水机取水,钟小晴一家三口都出去了,整套房子里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倒了水,她顺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机。她有很长时间没有看电视了,电视机的屏幕一闪,画面上就出现了那个平时自己叫爸爸的中年男人,在农村视察农业生产。一看到公公,她心里有种温暖,那种温馨幸福的感觉又回到了她身边。这时,门铃响起,她起身去开门,进来的是钟小声。叶思秋静静地看着钟小声那张黑黑瘦瘦的脸,钟小声也静静地看着叶思秋那双无神而深陷下去的眼睛,过了大约两分钟,他们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钟小声一个箭步跨过去,把叶思秋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们放声地大哭起来,好像要把山哭崩,把地哭裂。不知究竟哭了多久,他们都累了,钟小声放开了叶思秋,双手扶着她的双肩,轻声说:“我的公主,我们回家吧?”

叶思秋已经很累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住了,现在,唯一挽救自己的办法,就是原谅钟小声。过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钟小声目前还爱着她,她也离不开钟小声,这就足够了。她只是希望能回到以前那段日子,还能像以前那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忘记该忘记的,记住该记住的。她不想再依赖那些安眠药过日子,她不想变为白痴。她没有哼声,只是点点头。

回到家后,钟小声几次张嘴想向叶思秋解释和牛冰冰的事,可是一开口就给叶思秋制止了,她说:“都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我不想知道这些,永远都不想知道,我只是希望你我都要忘记这件事情,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说完这些后,叶思秋向钟小声解释了她那次见何小风的事。

叶思秋表现出来的大气,让钟小声非常感动,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会永远珍惜你的。”

叶思秋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承受,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这一次,已经到了极限。”

钟小声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这一点,我敢保证。”

此后,钟小声也没再提这件事情。叶思秋也努力地要忘记那件事情,只想早点回到以前和钟小声亲密无间的生活中去。可是,短时间内,又不能马上恢复原状。钟小声在她眼里,还是有点陌生。可是,叶思秋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完好如初。在那段时间里,叶思秋虽然内心有点磨擦,但是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愉快地上班,平静地给学生上课。除了她夫妇俩和钟小晴知道发生的那件事之外,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暑假里,叶思秋在婚姻里,经历了这样的伤痛。

一个月过后,叶思秋和钟小声都已经慢慢地把那件事给忘了,他们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叶思秋又当起了自己快乐的公主。他们开始商量要孩子的事,开始叶思秋不能接受,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为了让她感受做母亲的乐趣,钟小声就经常带她到幼儿园去看望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看着那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叶思秋突然有了一种做母亲的欲望,而且那种欲望非常的强烈。她希望自己马上就能生下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想到这里,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就拉着钟小声的手,马上去书店买了很多怀孕、分娩、肓儿方面的书。那段时间里,一吃完饭,她就捧起那些书在认真地看,比她考大学复习时还要用功。她把怀孕前要做什么准备,全部用红笔划出来。书上提到怀孕前要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书上说不能抽烟喝酒,她就叫钟小声不要抽烟喝酒。钟小声一一照办。为了不喝酒,他把所有的应酬都推掉了。那段时间,他们过得充实而快乐,他们在等待着那幸福时光的到来。

6

牛冰冰以为,叶思秋看见她和钟小声在床上那一幕,肯定会离婚的。可是,没想到,他们又和好了。那么毒的手段都使上了,她的阴谋还是不能得逞,牛冰冰有点无计可施的感觉。她本来打算放弃,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又让她枯木逢春。那件事情发生了两个月后,她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就到医院去检查,检查结果是她怀孕了。她知道那孩子是吴行长的。检查结果一出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胎,在这之前,她已经打过几次胎了,有了经验,所以,心里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可是,手术前,医生告诉她,她患有重度的宫颈糜烂,不能马上手术,要治疗好才能手术。医生还告诉她,她的子宫内膜已经严重受损,如果这次人流的话,可能以后很难再怀孕了。医生的诊断,给牛冰冰敲响了警钟。牛冰冰清楚地意识到,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她以后就会永远没有孩子了。可是,怎么生呢?她想,吴行长肯定会有办法的。于是,她找吴行长,把她怀孕的事告诉了他。当然,在她告诉他怀孕的同时,她也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吴行长听了牛冰冰的话后,二话没说,当即给了她五十万。他说他会帮她向她单位请假一年,叫她找个地方躲起来,生完孩子再来上班。拿到了五十万,牛冰冰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可是,回到绿洲县后,当她看到街上那些夫妇拉着孩子,一家三口在尽情地享受欢乐的时候,她又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也应该有个爸爸,有个幸福的家,于是,她想到了钟小声。她明明知道那孩子不是钟小声的,可是钟小声又不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想到了这个办法后,牛冰冰兴奋得一夜睡不着。第二天,她就信心十足地来到了叶思秋的家。

叶思秋和钟小声自从准备要小孩起,就开始自己做饭了。自己做饭的那段日子,钟小声买回了一本菜谱,他整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叶思秋吃。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钟小声出去买菜还没回来,叶思秋又拿着那本育儿方面的书在认真研究。门铃响了,她以为钟小声买菜回来了,就蹦着步儿去开门。可是门一开,她就傻了眼,只见稍微有点变胖的牛冰冰站在门口。牛冰冰的出现,又勾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不想看到牛冰冰,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牛冰冰。于是,一看到牛冰冰,她就激动得大喊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最好这辈子,你都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现!”说完她就重重地关上了门,气冲冲地跑回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被关在门外的牛冰冰不停地拍门,边拍边叫:“思秋,你开开门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一听到牛冰冰的声音,叶思秋就难受,她双手捂住耳朵,冲着门外大叫:“你马上给我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要看到你!”

可是牛冰冰并没有因为她的吼叫而离去,她还是在不断地敲门,用她那柔柔的声音,轻轻地喊着:“思秋,你开门吧,我来不是想破坏你的家庭,我真的是有事要和你商量的。”

叶思秋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她已经有点歇斯底里起来,她气冲冲地冲过去把门打开,冲着她大嚷:“有什么事,请你快点说,说完马上走人!”

牛冰冰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还是轻声地说:“你还是让我进去说吧,这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叶思秋不看她,自顾自地往客厅走,她很想让自己平静一些,显得优雅一些,可是她做不到。她知道自己今天这样大喊大叫显得很没教养。她也想让自己有教养一些,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在这一点上,她不得不佩服牛冰冰。她多有教养呀,自己这样对她,她还能这么静心气和的和自己说话。可是转念一想,假如我站在她那位置,也许我也会这样的。可是,我能像她那样吗?我能去和别人的老公睡觉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牛冰冰从容进了门,轻轻把门关上,就像她以前来叶思秋家串门一样。一进到客厅,她就在叶思秋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叶思秋很讨厌她,就像讨厌苍蝇一样,她连看都懒得看她,只是把脸扭到一边去,冷冷地说:“有话你赶紧说,话完你马上走人,我这里不欢迎你!”

牛冰冰还是慢条斯理地说:“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那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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