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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贾南风——不是红颜,胜似祸水(3)(2)

赵夫人故作神秘道:“宫里的女人临盆那一天,除了太医和接生的婆子,是没有旁人在屋里的。那以后,只要你怀里抱上个男娃,谁会问他是你肚里出来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贾南风意领神会,回宫去了。妹妹贾午正等在那里,一见到姐姐回来,十分高兴,说自己有喜了。贾南风一听,也由衷地喜出望外。她拉着贾午的手:“妹,恭喜你了。我们贾家今后的富贵兴旺,全指望你这肚子了。姐姐这个忙,你一定要帮。”

没多久,贾南风声称自己怀孕了。宫里的人并未感到稀奇,这又不是第一胎了,太子和太子妃都是能生的,只希望这次是个男孩,好为皇室开枝散叶。眼见太子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众人的胃口也被越吊越高。

贾南风一边小心地增加塞在衣服下面的绢布,使自己的肚子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大,一边留意着妹妹的动静。后来贾午生了,正巧是个男孩!贾南风知道,自己很快也该“生”了。

贾南风“临产”之时,贾午抱着刚出世不久的儿子秘密进宫。从那之后贾南风就有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名字叫做慰祖。

不过要让这个“儿子”取代太子司马遹之位,贾南风还有很长的路要奋斗。司马遹的地位已经十分牢固,以至于后来贾南风成为皇后、总揽大权的时候,依然没能把他废掉。大概为了补偿妹妹的失望,贾南风对贾午另一个儿子贾谧十分关照,让他继承了外公贾充的爵位“鲁国公”,权势比太子还大,富贵更可敌国。

司马遹长大了,也许是受宫里奢靡风气的影响,从原来乖巧懂事的小孩变成了玩乐无度的纨绔子弟。贾南风暗自狂喜,老天又一次站在了她这边!她顺势而动,对外放出舆论来,把太子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大肆宣扬一番:太子不爱读书,只知与手下小太监游乐玩耍;他在宫里玩集市游戏,自己吆喝叫卖扮小贩,有损皇室威严;他不听大臣的劝告,还在大臣坐的毡垫上放针,扎得人屁股流血……

不过朝野上下对皇后的意图也都清楚,她不就是想废了太子嘛。洛阳城的童谣已经唱开了:“南风烈烈吹黄沙,遥望鲁国郁嵯峨,前至三月灭汝家。”就是隐喻贾南风与鲁国公贾谧串通,要给太子带来灭顶之灾。

一切顺利,然而这次让贾南风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母亲郭槐。那个一向暴躁的老娘,最近一反常态,竟劝女儿对太子好一点。“我病得太重,恐怕离死不远啦。”郭槐卧在床上,拽着女儿的手,颤颤巍巍地说,“我死之后,你可要善待太子,别听你妹妹和那赵夫人的话,她们都不是好东西。你贵为皇后,可不能给自己惹麻烦呀。记住,记住……”

贾南风嘴上敷衍着,冷冷地抽回手。娘只是老了,老糊涂了。她想。

贾南风没有与娘顶嘴。郭槐死后,她才对太子下手。在赵夫人和贾午、贾谧的参谋下,一场针对太子的阴谋渐渐展开。

元康九年(299年)十二月,贾南风诈称皇上病了,要太子司马遹前来觐见。太子入宫后,贾南风却避而不见,只是派一个使婢端来了满满三升酒,说是皇帝赐的,要太子必须全部喝掉。司马遹不敢不喝,结果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这时贾南风才出现,黑丑的脸上挂着阴森笑意,手里拿着一份文书。“照着这个,快抄。”

司马遹接过笔纸,迷迷糊糊地照着就抄,全然不知写了什么。贾南风满意地看他抄完,然后把这份手书收好。那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陛下和皇后最好早死,如果不死,我就杀掉他们。我已与谢妃(就是太子生母,谢玖)约定同时发难,灭绝后患,立我儿司马道文为王,蒋氏(太子妃)为皇后……

这分明是谋反之辞。因为太子实在醉得厉害,有些字抄得不清楚,贾南风就亲自把笔画补好,然后呈给了皇帝司马衷:“你看,太子酒后吐真言,竟要谋反。”

司马衷一如既往地不辨是非,一看太子说要杀自己,吓了一跳,马上同意贾南风下诏:太子大逆不道,赐死!朝中大臣却拼命阻拦,说此事干系重大,唯恐有人栽赃污蔑太子,因此不能轻易处置,一定要查清真相,核对太子笔迹再议。这边贾南风怕迟则生变,就硬逼着司马衷快点下诏。双方僵持不下,事情闹到日暮黄昏,也没理出个头绪。后来贾南风退了一小步,说可以饶太子不死,但一定要把他废为庶人,关进金墉城。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此事敲定,太子被废、被囚。

贾南风知道,经过这事,朝野上下对她的蛮横手段都有些不满了。前不久赵王司马伦来过,向她报告说,宫中有人密谋要匡复太子废掉皇后。贾南风心中一慌,就打定了主意:看来还是得让太子快点死,才能彻底绝了大臣们的念头。

次年三月,贾南风找太医配制了毒药,然后矫诏让宦官孙虑带着药前往太子住处,伺机谋害太子。太子被废之后,活得小心谨慎,连吃的饭食都是自己亲手烹制,哪肯让他轻易得手。孙虑急了,干脆逼着太子吃药。

后来太子的死讯终于传出去了。贾南风接到密报:太子是在上厕所的时候,被孙虑用药杵活活打死的。贾南风一边在心里怒骂孙虑废物,一边又对外装好人,痛哭流涕地请求司马衷以王礼埋葬太子。

贾南风不知道,事情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了。几个宗族的王爷已经联手,要以“暴戾”、“专制天下”以及陷害太子的事实为由,给她致命一击。

四月的一天深夜,忽然有人带兵闯入皇宫,劫持了惠帝司马衷。

不久,贾谧接到皇帝诏书,说有要事商议,让他立即到殿上去。贾谧到了大殿,却见龙椅空空如也,而殿外攒动着无数的人影,向这边聚集起来。他当即感到不妙,忙大喊:“阿后救我!”话音刚落,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兵砍倒在地……

贾南风在宫里,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刚想派人出去查探,就见齐王司马冏带兵闯了进来。她心知不好,壮着胆子问:“你来此何事?”

“奉诏书收捕皇后!”

贾南风虚张声势地“呸”了一声:“诏书当从我手中发出,你奉的又是什么诏?!”齐王冏却不再接话,只叫人捆了她,押着出了后殿。

出去的时候,借着火光,贾南风看到远处站着好多士兵,其中簇拥着一人,隐约就是白痴皇帝司马衷。她不甘地喊道:“陛下,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让人家废了,到头来还不是废了陛下自己吗?”

司马衷一声不吭。贾南风突然发现,一个真正白痴的皇帝丈夫,也并非是那么美妙的。她死心了,回头又问齐王冏:“这次起事的是谁?”

齐王冏毫不避讳,答道:“是赵王和梁王。”

司马伦!贾南风心中悔恨不已,这老狗,原来是个笑面虎!她恶狠狠骂道:“拴狗当拴颈,我反倒拴其尾,也是活该如此。只恨当年没先杀了这俩老狗,反被他们咬了一口。”

走到宫西,贾南风看到贾谧的尸体横在大堂之中,不由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小子曾经荣宠一时,转眼就这么死了……他可是妹妹的孩子。

随后,贾南风在朝中的一干党羽,包括贾午、赵夫人等人,全部伏诛。贾南风听说,妹妹是被人用大棒打死的。

贾南风被赵王伦废为庶人,关在金墉城中。几天之后,赵王送来一杯毒酒。

贾南风端起酒杯之前望了望窗外:这也是个雨天……

贾南风之死,也仅仅是诸王爷争夺中央集权、祸乱朝野的一个开端。这之后的十几年里,西晋内乱不断,国势渐衰,一个朝代就此走向败亡。

人物点评

都说红颜祸水,可贾南风没有绝色容颜,却胜似祸水。你无法用任何赞美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容貌,对她来说,这是她一生最大的痛。也正因为如此,从小她便活在一种阴影之中,男女恩爱,儿女情长,都与她毫无关系。她用另外一种方式,证明了自己虽然不是红颜,但是对付男人却绝不比那些红颜逊色。为了掌权,她不惜嫁给一个白痴丈夫;掌权之后,她淫乱后宫,夜夜欢畅,弥补情感和欲望上的空虚;为了稳固和扩张权力,她又制造一起接一起的杀戮,最终因为贪婪过度,不但丢了自己性命,还引起了八王之乱,乃至之后的五胡乱晋,将中国带入了历史第一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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