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木夕进入卧栖殿。
卧栖殿仍旧人山人海,热闹无比,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有一股轻松。木夕诧异,不是说魔门围攻乾玄宗,门内准备支援么,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木夕留神倾听,很快弄明白了原委。
不知魔门与乾玄宗达成了什么协议,今天早上,在木夕回来之前,魔门已经全部撤离,妖宗与佛门,驭兽宗也停战了。
木夕一愣,不会打起来了吗?那她为了怕殃及池鱼而特地出山门,最后被发现发现是灵酒的持有者是怎么回事?木夕平静下心情,木已成舟,多想无益。
趁着人多,木夕直接在外殿拿出一葫芦极品灵酒,打开,酒香四溢,门中有一瞬寂静,每个闻到这酒香的人都停下谈话,转头看向木夕的方向。
木夕对发愣的执事道:“极品灵酒,灵谷所酿,相当于上品养气丹,适合炼气六层以上的修士修炼,能让炼气九层的修士瞬间恢复灵力。”
整个大殿的人都看向那一个小葫芦,眼神火热,木夕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打在他们的心上,尤其是那灵谷所酿几个字,让所有人在这一瞬都想到了这灵酒的价值。
“我叫木夕,这是我的腰牌。”
木夕的自我介绍让众人回过神来,看向木夕的目光也变得有深意起来。
被这么多目光注视,木夕一点不自在都没有,丝毫不顾自己的行为让别人心里怎么想。
很快,大殿内声音再起。
“这位师妹啊,师兄对师妹一见如故,不然我们交流交流?”木夕腹诽,我不认识你。
“去去去,师妹天资国色,跟你这大老粗有什么好交流的,还是我这种斯文儒雅之人与师妹有共同语言。”天姿国色?我有吗?茫然中。
“师妹,别理这些人,去师姐洞府,师姐跟你谈谈修炼之事。”这位师姐真是好客,不过我可不敢去,去了估计也回不来了。
“师妹,这灵酒是不是师妹酿出的?”
……
木夕一直笑眯眯的,听着这些人的话,心中不时跟汤圆讨论一下谁说的声情并茂,谁说得错漏百出,顺便期待一下谁能说出她今天最想听的话。
大庭广众之下,这些人也就能逞逞嘴皮子了。
众人谈论得热火朝天,木夕却从不回应,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一只大手向木夕抓来:“师妹,跟我走。”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高大男子,那人比木夕的修为高出太多,木夕无处躲藏,眼看着就要被抓到,一声厉呵让那只手停止在半空。
“住手。”
来人是刚得到消息的池慕云。
众弟子行礼:“大师兄。”
池慕云一挥手:“起吧。”
众人起身,池慕云看向木夕:“师妹,可否一谈?”
木夕暗叹,终于来了:“师兄有命,莫敢不从。”至始至终,木夕都没有施舍一个眼角给那拿人的中年男子。
看着池慕云与木夕离去,众人突然清醒过来,发热的脑子顿时降温了。感受到胶着在身后的视线越来越少,木夕知道,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池慕云在前方走,木夕跟在后面,低头走路,任池慕云带路。
许久,池慕云停下脚步,木夕抬头一看,居然是木夕居住的山谷。
“师妹请我进去坐坐吧。”
两人在屋内相对而坐,池慕云坐在英平风曾经的位置上,同样的座位,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
木夕拿出酒杯,灵酒,默默地给池慕云倒了一杯:“师兄,请。”
池慕云喝下,放下酒杯,直视木夕,目光逼人:“师妹,师兄有事相求。”
木夕拿出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明人不说暗话,师兄来意我已尽知,实不相瞒,师妹的灵酒酿制之法是偶然之下琢磨出来的,起初也只是想用来赚点灵晶,让修炼之途更加顺畅,实在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池慕云挑挑眉,神色间带出几分不信。
“师妹我来自世俗界,对修真一知半解,在门派中没有交好的亲朋好友,亦无长辈撑腰,自从来到丹火派,便一直在这木屋中打理灵田、修炼,并不想介入争端。”这不是示弱,因为她本来就是弱势的一方,这是告诉池慕云,木夕在丹火派没有靠山,她不是故意拿出灵酒引起腥风血雨的,她只想平淡生活。虽然不一定有效。
池慕云听懂了:“所以师妹上次有所隐瞒?”
木夕坦然承认:“不瞒师兄,极品灵酒我早就酿出来了,”
池慕云挑眉,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
“师兄该清楚,极品灵酒对我来说,并不是蜜糖,而是砒霜。”
池慕云笑了,明知故问道:“极品灵酒换师门一个承诺,师妹这么说是在说门派的承诺师妹信不过?”
木夕避开这一点,不答反问:“师兄觉得呢?”
池慕云不语,手上把玩酒杯,良久,池慕云道:“师妹好心机。”话说到这个地步,池慕云知道他的目的没这么容易达到。
“看来师妹今日是不会把酒方交给我了。”
“酒方对我来说,是一个引火烧身的东西,师妹并没有要把它留下的意思。”
“然而,师妹的修为太低了,直接交给门派,就怕那些妒火太盛,师妹受不住啊。”
池慕云正视木夕,停下手中的杯子,眼睛没有锐利锋芒,木夕却觉得沉重得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师妹是聪明人。”
不愧是大师兄啊,如此重压之下,木夕脑海中居然冒出了这一句话。
收拾了脑中的念头,木夕这一句话说得很认真:“聪明人就不会到如今这步田地了。”士聪明人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极品灵酒这个东西拿出来。
池慕云没有接话,转而道:“姬家与池家,确实不睦,但师妹的胆子也太大了。”
木夕摊摊手:“若是师妹不是五灵根,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师妹所求很少,只有一个安身之地而已。”
池慕云笑:“这山谷景致确实值得师妹留恋啊。”
两人的机锋打到这里差不多了,池慕云起身,木夕送他到门口,池慕云要离去之时,忽然问了一句:“师妹就这么放心我吗?”
“因为大师兄啊。”
大步离去的池慕云听见这个回答,嘴角忽然扬起笑容,眸中闪过赞赏,只是在他后面的木夕是看不到了,否则她便会知道,自己的目标达成了。
因为大师兄,不是因为池慕云,木夕放心池慕云,是因为他是大师兄,更是下一任掌门人。
今天木夕与池慕云的对话有很多隐藏的地方,即便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木夕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姬家和池家之间谋算取利。
但他们双方却是明白他们要干什么的。
一切始于极品灵酒的酒方。
极品灵酒可以换得门派一个承诺,但木夕若真的以为只要把酒方交给门派就可以借助门派之力庇护自己,甚至让自己修炼到元婴什么的,就太天真了。
极品灵酒对她来说是蜜糖,酒方却是砒霜,这说法很玄乎,却是事实。只有灵酒,不管木夕从何处得来,都可以拿去交任务,换一些贡献点,加快修炼。但凡事过犹不及,酒方就是那个过了的东西。
灵酒会引来旁人的羡慕嫉妒,但大多数人也只会叹一声好运,不会做什么,而酒方就会让别人恨了。一个五灵根的修士,突然一步登天,靠一个酒方抓住门派这棵大树,一路坦途,无疑会惹来很多人的眼球。
木夕确定,若酒方真的从她手中交出去,她活不到门派兑现承诺的那一天。
这一点,木夕看得很清楚。
但酒方已经暴露,不可能不交,怎么办呢?木夕的办法是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人,通过他的手,把酒方交出去。
这个人不但要有护住酒方的能力,还不能过河拆桥,妄图把木夕灭了,独占酒方。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门中有能力护住酒方的人很多,家族也有很多,但要他们不在木夕身上动心思,很难。
木夕一无背景二无实力,门中几乎没有认识木夕的人,把木夕灭了,也不会有人出头,到时再抢了酒方是最好最省事的办法,这样做代价最小。
所以,木夕在卧栖殿一番作为,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闹到人人都知道酒方在木夕手中,只有这样,木夕才是最安全的。
说白了,就是借助舆论的力量,人人都知道酒方在木夕手中,若某一天木夕不见了,酒方再出现在别人手中,“别人”就很难解释。
这只是第一步。
木夕这样做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命,但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比如说先安抚住木夕,哄骗来酒方后过一段时间,等人们的焦点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时,想办法了结木夕的性命。
所以,第二步开始了。
木夕选中了姬家和池家作为献出酒方的对象。
本来木夕只是想随便引来一个两家中说得上话的人,但随后引来池慕云,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了。池慕云本是处理完支援乾玄宗之事后来卧栖殿交付的,刚好碰上这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