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的神魂之伤太严重,向思浩是用明火救的你。明火是《落雷明火诀》的根本,比元神都重要,是他一生修行无愧于心凝结而出的火焰,只有纯净的明火,才能修复你的神魂。”
“不过,他还是太弱,耗费了大半明火也没能根除你的伤,反而把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到的明火弄得只剩下一个微弱的火苗。”
木夕听到了汤圆的话,心中感动。易地而处,木夕自问做不到损耗自己的修为救只给过自己一千多灵晶的人。
在拍卖会上,向思浩的喊价说明他如今身价不菲,但仍把当初的一千多灵晶放在心上,光是这一点,就够木夕感激了。
“我们先回坊市,再找东西把你的伤治好。”
木夕的头轻微摇了摇,幅度很小,这一个动作就让她馒头大汗。
向思妍问:“你不想回坊市吗?”
“哦,”她想到什么:“我们说的坊市是周家坊市,不是丹火坊市。”
木夕的头再次摇了摇,她的声音像风一般,断断续续,向家兄妹要很认真才能听清楚:“水……潭……”
“你要找水潭?”
木夕的头点了一下。
兄妹两面面相觑一会,实在不知道木夕为什么不赶快治伤却要找劳什子水潭,向思浩柔声道:“你的伤很重,我们先回坊市治好你的伤,倒是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木夕很虚弱,却还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摇头。
两兄妹对视一眼,向思浩做了决定:“好,我带你去找水潭。”
被向思浩背在后背的时候,木夕的全身骨节似乎都错了位,但她咬牙一声不吭。
出了山洞,木夕看到周围的景色,很荒芜。向思浩背着木夕走了大概两个时辰才找到一个水潭。
水潭很小,好在水很清澈。
一路颠簸,木夕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拿眼睛看着水潭。
向思妍道:“如果我们说对了,你就眨一下眼睛,你同意吗?”
木夕眨了一下眼睛。
向思妍猜测:“水潭里有东西?”
木夕眼睛不眨一下。
向思浩道:“你是要喝水?”
木夕还是不眨眼睛。
其实向思浩也知道这猜测很不靠谱,要喝水他们的水囊里就有,不必跑这么远。
向思妍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你是要泡澡?”不然来水潭干什么?
木夕眨了一下眼睛。
向思妍惊奇道:“不会吧,你真的要泡澡?”
木夕又不眨眼睛了。
向思浩终究经历得多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是要泡在水潭里却不是泡澡?”
木夕眨眼。
兄妹两人沉默一会,向思妍先开口:“真没见过伤的这么重还要进水里的。”
向思浩道:“木道友这么做必有其用意,我们照做就行了。”
两人把木夕放在水潭边缘,把木夕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这里的水正好浸过木夕的腰:“木道友,我和妹妹就在你身后扶着你,有什么事就动一下眼皮。”
木夕没有回答,闭上眼,引动喝过玉生灵液后恢复一点的体内灵力,运转《阴阳五行道诀》中的第二诀《聚元易离》。
《阴阳五行道诀》第一诀为《庚癸剑法》,以水之柔舞金之刚,为攻击之术。第二诀《聚元易离》为破而后立之术,聚五行元力,按照易之规律,凝聚五玄窍,生十二条正经,奇经八脉,奠仙道根基。每一个玄窍修炼大成,便会自动生出经脉,最终一共有五副经脉,搅扰在一起,像麻花一样。
《聚元易离》的关键在于“破”字和“离”字。“破”为身体破灭,亦即身体奔溃,只有打碎经脉,才能谈上重塑;离既同“立”,意为重塑体魄,又有与凡胎分离,从此前途光明绚丽的意思。
五玄窍,并不是人身体的窍穴,是用五行元力凝聚的虚拟窍穴,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天地生于无,无生一,一生万物。万物之中,水为一,火为二,木为三,金为四,土为五。木夕首先要凝聚的便是水之窍穴。
水行,在人体内对应的器官是肾。
十天前一战,木夕五脏六腑全都受了严重的伤势,经脉虽未全部破裂,也已是伤痕累累,没了光泽,枯萎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
此刻,就在木夕运转《聚元易离》之时,木夕的肾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发出强大的吸引力。这个漩涡就在肾正中,却没有对肾造成任何损害。
就在漩涡出现的时候,木夕所在的地方似乎突然间成了地势低洼之处,所有的水都向木夕涌了过来。
向家兄妹就看见以木夕为中心,水面上荡开一圈圈半圆形的波纹,从整个水潭边缘开始,仿佛被木夕吸收般,水圈渐渐减小,越过站在水中的兄妹两人,最终进入木夕体内。
向家兄妹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回到了岸上,看着木夕坐在水中,没有他们的搀扶也坐得很稳。看着那么多的水进入木夕小小的身体最终消失。
木夕体内的漩涡随着水流入体,越来越大,木夕身上的伤也越来越轻,经脉散发出水润的光泽,甚至就连木夕的神魂,虽然仍旧支离破碎,却没有了钻心的疼痛。
天黑了又亮了,向家兄妹一直守在木夕身边。
木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水潭的水少了二分之一,木夕的神魂之伤虽然还没好,却彻底稳定下来,肉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要彻底治好需要配合一些药材。
在木夕体内,肾脏的地方多了一个蓝色的漩涡,不断旋转,随着木夕以后不断修炼,这个漩涡的颜色会越来越深,变成黑色后,水之玄窍便大成了。
木夕从水中站起来,走到向家兄妹面前。不顾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严肃了神色,深躬一礼:“多谢两位搭救。”
向家兄妹受了木夕的礼,坦然道:“不必如此,我会救你也是因为你有恩于我。”向思浩坦白说出自己的理由,木夕却没有因此有任何轻视。
“不管如何,这个恩我记在心里了。”
向思浩没有执着恩不恩的问题,提起了另一件事:“道友上次放在我这里灵酒已经全部换成材料,但我们此次出门时日不浅,怕道友在我们离开后找不到我们,便在出门之时把这些材料托付了另一位道友,道友要拿回材料,恐怕要跟我们回坊市一趟了。”
木夕不找向家兄妹主要是为了避祸,但承人家搭救,木夕却是再说不出自己原先的打算,木夕知道,就算自己说不要这些东西了,向思浩也不会答应的,哪怕他为了救自己付出的比这些东西更宝贵。
沉思片刻,木夕决定走一趟。
“好,我们去坊市一趟。”
回程的路走得很慢,直到天黑,木夕三人才看见坊市的影子。
“走吧,我们进去。”向思浩道。
木夕拉住了向思浩:“等等。”
向思浩被拉住之时一僵,差点甩开木夕的手。这是他的本能反应。
木夕放下手,不以为意。不偷不抢,一直坚持自己的理念走到如今的人,没点警戒心才不正常。
“给你。”木夕伸出手,一缕火苗在她的手心跳跃。
“天,这是拍卖会上……”向思妍惊呼。
木夕笑笑,这并不是那缕火苗,而是木夕让汤圆在回来的路上从那缕火源中分离出来的阳气。
那火源虽已经有了阳灵,有阳灵就可以无限生产阳气,但阳灵还太弱,强行分离阳气会让阳灵受伤,因此,一路上汤圆都在小心翼翼地跟阳灵沟通,现在才分出了一缕阳气。
向思浩的眼睛从火苗出现便再也移不开,有了这缕火苗,他的功法便能再进一步,可是……
向思浩看向木夕,许久,最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谢谢你的好意,可我……”
“哥。”向思妍着急地低呼。
木夕道:“这是谢礼。”说完,不等向思浩拒绝,拉过他的手,把火苗放在他的手心上。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是偷来抢来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难道……”木夕眨眨眼睛,脸上突然一抹调皮的神色:“你嫌我的谢礼太轻?”
向思浩道:“当然不是。”
“不是就收下吧。”木夕率先走向坊市。
向思浩把火苗收入储物袋中,沉默地跟了上去,向思妍紧跟其后。
向家兄妹托付的人是他们的邻居,一个七十多岁的炼气期修士,长年居住的周家坊市,与向家兄妹的父母是刎颈之交,看着兄妹两个长大。他无儿无女,孑然一生,一直把向家兄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
对向家兄妹来说,他是他们第二个父亲。
木夕跟向家兄妹拜访过这位老人,拿回那些东西,看看天色,木夕决定在坊市内住一宿,进空间给汤圆看看自己的伤势,商量一下需要什么药材治伤,明天正好在坊市里买。
谢过向家兄妹留宿的建议,木夕走向周家坊市唯一的客栈,向思浩突然抓住木夕,借着天色掩护在木夕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
由于角度的偏差,埋伏在后面的人只看到木夕的身体后倾了一下,完全看不到黑暗中的向思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