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我有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敢对你说,怕你伤心。”
“什么事?”
别远生看了看一脸疑虑的海棠,现在木已成舟,她迟早会知道的,而且晚说不如早说,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又开了口:
“我离不开她。”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海棠一下子大发雷霆,那你把我当做什么了!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比不上一个小三?她以前跟过多少人你知道吗?还不知道做过多少下流龌龊的事。勾引过多少男人!
然而,海棠并没有生气,她安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会离开的,那么我便祝你幸福。”说完,便转身而走,别远生也没有上去追,他知道,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样费尽唇舍,也始终是徒劳,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地忘记这段感情,因为心中的那个她他忘不了。
北国的冬天总是能看到雪的踪迹。那年的冬天,空中飘着鹅毛大的雪花,从北方吹来的寒冷的风将整个冬天凝结,没有人的记忆里感到一丝温暖。别远生穿着解放牌的大衣,呆呆地伫立在望生塔前,教堂的钟声打乱了他的心神。
“不知道海棠现在怎么样了。”乳白色的水汽泛起纠缠不清的思念之情,像整个冬天里最动人的弦音。然而,海棠,早已经不在这里,从他那次说那句话开始,一切早已结束。所有美好的青春的结局都逃不过岁月无情的鞭啻。
望生塔前的灯火依旧阑珊。
望生塔下的恋人早已消散。
“爸,你在想什么呢?”早已吃完饭的别涯看着一脸焦虑的父亲,于是便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别远生平和地说,然而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
“那我上学去了。”别涯拿起自己的书包便往门外跑去,因为他知道,父亲需要一个人静静,父亲一旦在思考某些事情的时候是最烦别人打扰他的。
他从后院拖着自行车走了出来,出了大门便骑上车去学校了。
阳光温暖如初,在老旧的石桥旁,别涯遇上了嫣柠。
“唉,嫣柠,你也这么早啊。”别涯亲切的招呼。
“嗯。”嫣柠淡淡地说,仿佛心情不是很好。
别涯看了一眼嫣柠,神情疑惑地问:“嫣柠,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呀?”
“没,没什么,我只是昨晚睡得晚,今天早上起来精神有点恍惚而已,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嫣柠连忙说道,脸上露出淡淡地微笑。
别涯看见嫣柠的笑容,便不在问下去,每次都是这样,也许他不想追问太多,也许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总之,嫣柠的一切他目前看来是非常关心的。
“那我们先去学校吧,要迟到了。”
“嗯。”
别远生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收拾碗筷,而是转身去自己的房间似乎要寻找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找到。他静静地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心中感到失望,索性便披上外套出了门。
外面阳光刺眼,仿佛穿透了他那曾经温和的心,他似乎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向他呼唤。渐渐地,便来到了这座修建许多年的望生塔前,那充满裂痕的轮廓究竟经历了多少时间的洗礼。然而,许多年前沉浮的记忆却像流水一样,喷涌而出。
“海棠,我们永远不会分开。”18年前的望生塔上站着一对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他们相互拥抱着,任北国刺骨的冷风狂乱的吹,也带不走一丝温暖。
“嗯,就这样,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你看,每一年冬天望生塔前飘起的雪总是令我心旷神怡,就像是我在书中看到的那样,像丘比特的神箭,将我们紧紧相连。”海棠笑魇如花地说。
“我哪有你那么诗意,但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开心多了。”
这一年的黄昏,格外的撩人。每一个故事都那么传神。
别远生站立了许久,眼里似乎留下了泪水,眼前满面沧桑的望生塔已经不是当年的刚修筑好的庄严而神圣的塔了。人也不是当年的懵懂而纯真的人儿了。这些记忆就像永远不会绽放的彼岸花,无论你怎么浇灌,始终死气腾腾,注定停留在时光里,没有一点生气。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别远生的心突然怦怦地跳个不停,这在过去看来,似乎是不详之兆,虽然如今科技时代相信迷信的越来越少,但沉腐的思想始终没能从他的脑海里根除,这使他不得不转身离开。
所有的记忆都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许多年后,必会因为某件事而再次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