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神秘会 第十二章钻火圈的孩子 (3)布置早已准备妥当。
高达志兄妹往场地视察了一番，高达玉提议在场地右角另外建筑一道竹篱，使高派演员与霍派演员不杂居在一处，而那些野兽铁笼也可与霍派的人隔绝起来。这是她另有居心的。
温暖的南国——广州，艺员们不需要另觅宿舍，都在场地内搭建布棚休息。殷凤与葛波两人合往一个棚帐。
马戏将于三日后开始演出，工作人员非常忙碌地布置一切演出设备。
殷凤与葛波一无所事，就与班中四个丑角在场内蹓跶。她们行到右角就被一道新筑的竹篱所阻隔。从竹篱隙缝中张望进去，她们看见高派演员的棚帐以及芦席棚内一部分的野兽铁笼。
竹篱门口悬挂着一块木牌，写着：‘猛兽重地，闲人止步，以免危险。本班人员不得经理允许亦一概不准入内。’
竹篱门旁还有武千斤、邱山、邱峰、田江、田海等轮流值班看守这一个入口。
当殷凤、葛波与小丑们走到竹篱门口，恰巧逢到武千斤看守门户。
葛波轻轻地告诉四个小丑放胆与他们捣蛋，捣出事来，有她们担当。
那四个小丑平时受尽了武千斤的鸟气，不敢发泄，现在有这两个武艺高强的女子给他们做支持，胆就壮起来了。
他们祗当作没有看见那块木牌，往里直闯。
‘你们瞎了眼睛吗?’畸形大力士伸开双手向左右一拦。
四个小丑想从他腋下钻过去，却一个个地被他抓住了丢出来，好在那些小丑在表演时被他丢惯了，不致受伤。
‘武大力士，我们要往里面去参观片刻，请你把尊体移开一些，行吗?’殷凤走过去对他说。
‘你的眼睛也瞎了吗?’武千斤声势汹汹地说，‘你没看见木板上经理的通告吗?’
‘经理的通告适用于闲人，而不适用于班中人，你们为什么能进去?你们不也是班中人吗?’殷凤始终毫无火气，慢吞吞地说。
‘因……你……’武千斤被她一顶，讲不出理由来了。
‘邢文——你还有耐心跟他讲理?’葛波又暴跳起来，‘他让开便罢，不让的话，就把他横阔的身体索兴打扁了吧!’
‘哼!你喜欢讲打吗?’武千斤冷笑，‘我让你打三十下，你能将我打倒，我就让你们进去。’
‘武大力士，你说话算数吗?’殷凤说。
葛波见殷凤这种死客气，心痒难搔。
‘言出如山。’武千斤还在冷笑。
‘那么，我不用打你三十下，仅打你三下就够了。’殷凤说。
‘邢文——不要打他的身体，打他的头!’葛波知道他的身体坚硬如铁，打三百下也没有用。
武千斤最怕有人打他的头，这女人从未与他动过手怎会知道他的弱点?他思索之后，就记起那一晚与他动手的女人了!虽然容貌不同，但其它一切颇有相似的地方，他开始在心中狐疑。
‘我的意思是说以身体为限。’他加以补充。
‘好——以身体为限，我绝不打你的头，’殷凤说，‘你先站稳了。’
武千斤的双足一前一后摆好姿势，把自己站得非常稳固。
‘来吧!’
殷凤走近一步，用右手食指，好像毫不用力地在他左肩部一点，事实上她已用足功劲，但旁人看不出而已。
‘唷!’武千斤本能地喊了一声，他觉得肩部相当酸痛，但还熬得住，便继续喊，‘好——一下——再来!’
殷凤知道他身体相当坚硬，有如一块坚硬的木头，正面用锤击打，这木头未必裂开，若用一枚铁钉，却可把木头钉得罅裂。她用手指而不用拳头，就是这一个原理。她选择他的肩部，因为不预备使他丧命。
第二次她依然选中他左肩点下去，武千斤大吼一声，忍不住剧烈的酸痛，不得不倒下去了。
‘大力士被打倒了——大力士被打倒了——’四个小丑像四部合音般地在那里叫喊。
那一般霍派艺员听得这一个兴奋的消息，都雀跃欢愉地从棚帐中奔出来观看。
竹篱禁区内的田江、田海、邱山、邱峰四人发见他们派内的人，既吃了大亏，又丢尽了颜面，立刻携带了他们用惯的拿手武器，飞奔过来堵塞了竹篱门。
‘我与武大力士有约，将他打倒，他让我们进去参观片刻，’殷凤温和地说，‘四位仁兄——让开一些!’
邱山和邱峰各抽出一根长约七、八尺，粗约半寸的皮鞭。平常他们用以训练狮虎，威吓狮虎用的十分熟练，而成为他们的无敌武器。
他们纵身过去对准殷凤便打。殷凤躲开这两鞭，皮鞭就拍拍两响非常震耳地打在泥土上，尘埃飞扬，击成两条很深的鞭印。这种鞭声对于狮虎有相当神经上的威吓，可是对殷凤却不起作用。
田江和田海各拔出两柄长约两尺，锋利无比的匕首，跳过来对葛波就刺。葛波闪过两刀，就与他们动手打了起来。
田江和田海的武艺根底颇深，两人手中又持着锋利的武器，竟然使葛波祗能躲闪招架而无还手机会。
邱山和邱峰两条皮鞭生龙活虎般对殷凤进攻，除了抽打以外，他们还用皮鞭拉敌人的颈项，敌人的足踝。假使殷凤没有精湛的轻身纵跃功夫，早已为他们所逞。她矫疾灵活地东躲西闪，两条皮鞭丝毫不能伤她。可是她也不能接近他们，采取任何攻击。
她与葛波在竹篱门外场地上各抵住了两个敌人，能守而不能攻。
霍派的艺员围成一个半圆形，用紧张的心情，像看足球般看他们搏斗。他们希望殷凤与葛波获得胜利，然而局面非常显著，对方占着绝对的优势，犹似对方控制着球在这一方球门前盘旋不去一般地情势危急。
殷凤一边躲闪，一边研究情势。他们的搏斗有一种不变的节奏——就是邱山拍的一鞭，殷凤躲开，田江无声无息地一匕首，葛波闪避；接着邱峰拍了一鞭，殷凤又躲开，田海无声无息一匕首，葛波又闪避。于是邱山的皮鞭又来。像这样循环不已，就形成不变的次序——一邱山——二田江——三邱峰——四田海——四个敌人紧紧地依着这次序攻击她们两人。
殷凤开始吹口哨，用隐语叮嘱葛波。
邱山拍的一皮鞭又打过来了。本来殷凤往空旷处纵跳闪避，但这一次她却往第四敌人田海身旁纵跳，紧接着是田江以匕首向葛波刺去，葛波本来也往空旷处纵跳，但这次她往第三人邱峰身旁跳去。
现在照他们攻击的次序来看，第三该是邱峰用皮鞭进攻殷凤，第四该是田海用匕首攻击葛波。
但这个不变的次序已被殷凤攻破。她们突然改换战略，突然改换搏斗对象，使对方猝不及防，她跳至田海身旁，田海虽想躲避，已万万不及。她对准他持刀的手腕上，飞起一腿，把他的匕首踢至空中而掉至附近的泥地上，接着又是一腿将田海踢出一丈以外，仆俯地上呻吟。
葛波比殷凤迟两秒钟跳至邱峰身旁，她不像殷凤那样肯下手容情，她用足功劲对他胸部击去。邱峰闪避不及，将身略偏，肩部沉重地着了一拳，他祗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站脚不稳，倒在地下失去知觉。
邱山与田江见自己兄弟各已受伤倒地，加紧对殷凤葛波进攻。可是，一对一搏斗，虽然手中持着武器，却绝非她们的对手。
不及二、三分钟，邱山与田江也被殷凤与葛波击败了。
霍派的艺员兴高彩烈地欢呼狂叫，那四个小丑却在那里说风凉的俏皮话：‘邱山邱峰的皮鞭是无敌的!田江田海的匕首是厉害的，可是今日运气不佳，不是他们的本领不济!’
‘对呀!他们今日搏斗，没有翻看历本。’
‘那么，去翻了历本，选了黄道吉日，再来搏斗。’
‘他们将永远选不出黄道吉日，干脆别丢脸了!’
这些讥讽使邱山与田江老羞成怒了，他们各自背负着受伤的兄弟，走进禁区去。
霍派受欺压的艺员们围绕着殷凤与葛波，跳舞唱歌，以资庆祝。
邱峰走进芦席棚，再钥匙开启两头猩猩的铁笼。这两头猩猩最高大最凶猛，也最知人意，邱峰有百分之七十指挥牠们的把握。他不加思索地将牠们放出铁笼，也没想到牠们出来有多大的危险性与破坏性。他的脑中仅盘旋着一个思想——杀死邢文与郭波，或者同时杀死了那几个小丑那些霍派艺员，——甚至闯出弥天大祸来也在所不惜。
‘啊呼……啊呼……’两头高约九尺，重约五百余斤的大猩猩，发出沉重的呼吸，随着邱峰冲出竹篱门来。
躺卧在篱门外的畸形大力士武千斤尚未从地上爬起，看见两头巨兽出来，挣扎起来忘命奔逃。
那些欢愉歌舞的艺员，见邱峰带领着两头凶猛的大猩猩冲出来，都慌乱地四散奔逃。
场地上仅剩殷凤与葛波两人了。
邱峰用皮鞭打过来，殷凤闪过一旁，邱峰又对葛波一鞭，葛波也躲开了。
‘达许——达许——’邱峰指挥猩猩杀人了。
殷凤穿的是淡黄色府绸衬衫，淡黄色哔叽西式长裤；葛波穿的是白府绸衬衫，白色哔叽长裤，这给了两头猩猩明显的目标。牠们纵跳过来，挥动粗壮锋利的前爪，向她们乱抓。
殷凤往斜里一闪，猩猩抓了个空，第二次又追随扑了上来，动作非常敏捷。另一头猩猩攻击葛波，可是第二次的攻击紧接而来。
她们从未与猩猩搏斗过，不知猩猩的性情，不知猩猩的战斗力，然而接触两三分钟后，她们已知道这两头猩猩凶猛非常，而且动作极为敏捷，闪避稍迟，就可能被牠们抓住。既被抓住即生吞活撕，必死无疑。
她们手中并无武器，殷凤的麻药短箭与毒药短箭也未携带在身上，徒手与这两头凶猛的猩猩搏斗，显然凶多吉少。
她们深知自己的武艺，要逃出猩猩的攻击，是没有问题的，但她们并不逃遁，恐怕两头猩猩失去了搏斗对象，乱闯乱奔，伤害场地内许许多多其它人的生命。所以她们不约而同，奋勇负起拦阻这两头凶猛巨兽的艰巨任务。
可是葛波心中多少有些慌乱。殷凤却十分镇静，她在躲闪之余，还有少量空暇，可顺便留意葛波的战斗情况，她发见葛波的躲闪，相当慌乱。
‘郭波——记住镇静是克服困难的要素!’殷凤提醒她。
‘达许——达许——’邱峰站在那里呼喊，指挥猩猩加紧攻击。
战斗又持续了七八分钟，葛波汗流浃背，颇有难于支持之势。
殷凤却能乘隙纵至猩猩身后，用拳头打在猩猩身上，好似打在铜像身上一般毫无反应。而且这种机会也极少，因为猩猩过于娇疾灵活。
霍派艺员发觉殷凤与葛波已敌住了两头凶猛的猩猩，三三两两悄悄掩回来，站得远远地观看******的搏斗。
葛波愈战愈感不支，有几次险些被猩猩抓住，但侥幸勉强躲开。观战的群众已代她急出冷汗来。
殷凤也看见葛波渐渐不支，可是她没有余暇给任何帮助，殷凤自己也正被猩猩攻击得非常紧急。
那头攻击殷凤的猩猩，久久未能抓住对方，兽性勃然大发，口内啊呼——啊呼地狂叫，愈加凶猛地对殷凤施展出连环地猛扑。
殷凤接连躲过牠四次连环猛扑，在猩猩第五次猛扑时，殷凤连蹿三蹿，使她自己的距离与猩猩隔得远一些。
霍派艺员见殷凤第三蹿后，忽然站足不稳，仆俯在地。那头猩猩也速纵三次直向倒卧在地的殷凤身上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