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全黑,余阳刚刚落下,整个柔思阁已经人满为患,后来的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
月惜三人听完曲儿直接到大厅二层落座,打量四周。
范山辉拿起一碟瓜子一边嗑一边喋喋不休:“啧啧,这装饰,这姑娘,这人群,这桌子,”
尹良志拿起一块糕点直接塞他嘴里,“你能别表现的跟个乡下人一样,没见过世面。”
范山辉口齿不清道:“临城的花街我当然去过,就是去的地方不一样,自然是乡下人了。”
尹良志看了他两眼,“我清楚记得你从花街最深处的南院出来,还好意思说乡下人,哼。”
范山辉一愣,不好意思道:“那个,那个你不是应该知道的嘛,我那不是,不是没忍住嘛,呵呵。”
尹良志瞟了他一眼,转过头不看他。
人越来越多,嘈杂声鼎沸,底下的男人像疯了一般大笑大叫,对身边的姑娘更是上下其手,猥琐至极。
月惜不免皱眉,“怎么那么多猥琐的男人,这里的妈妈不管吗?”
范山辉‘噗嗤’一声笑道:“主子,您才去过几家妓院呀,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家,每次去周围一堆人,那些纨绔在无耻,也不敢在您面前太放肆,说话都会留有余地,其实他们去的地方,主子您连见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连临城地下花街一半都比不上,差远了。”
月惜颇有深意的回看他,“呦,这么说范叔叔您是见过世面走过场面的人喽,就是不知道您是走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呢,还是留恋花丛,打算放弃眼前人啊。”
月惜似笑非笑的在尹良志身上看,时不时看看范山辉。
尹良志面不改色,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又缓缓放了回去。
范山辉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双手搓了又搓,张了几次嘴,最终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有些颓废的坐在旁边。
此时等候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在大家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悠长的笛声从舞台中央传了出来,霎时间,吵闹纷杂的声音没于笛声中,悄然噤声。
笛声由内而外,清脆委婉,仿佛让人置身于飘渺无垠之地,沁人心脾。
尹良志轻叹一声,“好一曲魅惑笛声,果然不简单。”
范山辉悠悠道:“花楼本就不简单,只是不知她是否为本尊。”
月惜看了看他二位,均是眉头紧锁,手指微动。
再看众人,脸上都露出向往神色,嘴角不自觉的微笑上扬,迷离的眼神盯着舞台一眨不眨,恨不得当场揪出吹笛之人。
月惜敲敲桌面,抖腿道:“难不成会吹笛子的在这种地方的都是本尊不成,这些都是江湖传言,在说管那么多干嘛,只要不影响我们就行了,好好听曲吧。”
一曲终了,吹笛的女子终于从幕后带着面纱手拿玉笛走到台前,双眸一一扫过台下的人,果真的魅眼呀,流波转动,水莹盈涛。
就这么一双眼睛,足够男人疯狂了,那面纱下的容颜想必更是美艳无比了。
看着台上台下的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喉咙处不自觉的上下滑动,果然是曲子再好也要看人的。
范山辉嘿嘿笑道:“这个女子果然不错,就这双眼睛,啧啧,看的我心都痒了。”
“她就是下午给我们演奏的素雅姑娘。”
范山辉一愣,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妙人。
台下早已沸腾起来,那些个男人面红耳赤,双目赤红的盯着台上看,恨不得此刻就将美人抱在怀中。
柔思阁妈妈是个年过五十打扮妖娆的妇人,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一般,柔和笑道:“今日素雅姑娘挂曲牌,哪位爷出的价高,今晚便可和素雅姑娘弹曲雅兴,共度良宵。”
所谓挂曲牌则是正式卖艺不卖身的,一旦有了这个名号,必定没人敢动她分毫,这是规矩,如果谁破了规矩,那必定会被花街中所有门户立为黑名单,再不让此人进来的。
当然,挂了曲牌却吸引不了客人,给妈妈挣不来钱,那自然就变成了挂牌女子,后果可想而知。
妈妈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唏嘘抱怨,偶尔还有咒骂声夹杂其中。
本来就吵闹非凡,谁知阁楼上单间内传出一声暴怒声,“老子等了半天时间,结果是个挂曲牌的贱人,老鸨子,你他妈耍本少爷是不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桌子椅子踢里哐啷一阵乱响,还有几个刺耳的尖叫声传出,从里面跑出几个姑娘来下了楼。
那人也走了出来,一手拿着一踏银票,一手指着叫嚣道:“本少爷今个儿要买她的初夜,谁他妈敢跟我强,就是和老子过不去,也别想在这永登呆下去,哼。”
一众人等听到这话,一时间都鸦雀无声。
老鸨微微皱眉,看了看一旁的素雅,只见素雅像是没听见一般,面色如常,老鸨转了转眼珠,一时也不言语。
月惜左右看了看,问,“他是谁?”
尹良志摇了摇折扇,沉声道:“他就是永登县衙安德秋大人独子安元飞,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事常做,收拾他简单,就怕他父亲安德秋,”尹良志抬眼看了看月惜,“我怕此人会出面,到时发现主子就不好了。”
月惜知道,尹良志怕自己一时冲动惹了安元飞,让安德秋认出来,到时候临城就要乱了。
“给妈妈说,让素雅姑娘拿了那钱陪着安元飞进房间,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必定不让素雅姑娘名节受损,”月惜说到此次,笑的灿烂,“不过那钱得分我们一半才好。”
……
素雅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安元飞进了房间,一时间都恼羞成怒,敢怒不敢言。
好在又有一个才艺样貌顶尖的女子重新开唱,才把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边安元飞刚关上门就急不可耐的往素雅身上胡摸乱拽,口里直叫“宝贝,心肝,你想死本少爷了”这样的话。
素雅微微蹙眉,胳膊推着他无奈推不动,只得站着不动。
安元飞只感觉自己脖子后面一凉,有人拽着他的衣领往后扯,一开始还以为是素雅的手环抱他,淫笑道:“宝贝,等不及了嘛,”
话音没落,‘咻’的一下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喊叫,月惜一个榔头砸过去,安元飞最后一点神智消散,重重砸落在地上晕了过去。
月惜冷笑道:“草包,把他扔出去。”
素雅看到人被拖了出去,没露出一丝慌乱,平淡道:“那明日我该如何解释才好?”
“一大早出去说他不见了就好,其余不用管,”月惜看她,伸手道:“钱呢?”
素雅将手中银票分成两半,笑盈盈道:“公子爽快,今日之事多谢公子,不过公子还是小心的好,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公子所想那般,事事顺心。”
月惜拿过钱数了数,盯着她道:“我的事情还真没有一件是顺心的,小心自然免不了,不过暗处的人有他人就够了,在来一个,我要是兜不住了,那个也别想心想事成。”
素雅捂嘴低笑,“公子多虑,个人有个人的事,自然没人敢找公子晦气。”
月惜点点头,走到她身边,在耳边轻声道:“带句话,我想她想的紧,回了临城还是见一面的好,否则我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