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月惜和周子翦坐在一辆马车上实在是不舒服。
周子翦手里拿着一本书,气定神闲的看着,也不管月惜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
里面如此安静,到让外面的车夫有了认识的机会。
范山辉笑嘻嘻的看着莫群,满脸堆笑,“看莫兄肤色健康,牙齿白嫩,两腮凸出,双眸有力,经骨超然,一看就知莫兄你长期接受阳光洗礼,并且自律性强,想来莫兄一定胸怀大志,眼光独到啊。”
莫群听他一席神叨叨的话,忍不住拧头问,“范兄为什么这样说?”
“哎呀,这不是明摆着嘛,”范山辉往他身边挪了挪,凑近莫群的脸,“看莫兄你骨骼强壮,肤色黝黑,可不是在边关呆的么,在看莫兄你跟着翦王爷这样心胸宽广之人,可不是胸怀大志,眼光独到嘛,就是不知莫兄你是几品官呀,以后我要是犯了事,说出莫兄的名号了,一定能化险为夷。”
莫群望着凑近放大的一张普通脸,脸色有些发红,不自觉的往外挪了挪,抬手擦了擦鼻子,谦虚道:“范兄客气,我和浩然不过是军中副将,一直跟着王爷行军,王爷回到临城,我们自然跟随,实在说不上名号。”
范山辉一听,两眼冒光,一屁股又进一步靠近他,“哇塞,原来莫兄来自边关啊,难怪看你一副异域风情的感觉,还真是和我们有些不一样,行军打仗可是最辛苦的,莫兄这么多年如一日,想来很不容易吧。”
莫群看范山辉那舔着脸的笑和一只手放在他胳膊上捏着,脸色更红了,范山辉说不上好看,但是近几年日子过得很不错,加上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早就拥有了一张白嫩无皱纹的脸,放在莫群这样整天跟一帮粗老爷们打交道的眼中,还真是能看出不同来。
莫群又一次往旁边挪了挪,一半屁股已经悬空了,他再一次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道:“不,不辛苦,王爷才辛苦。”
范山辉正要在进一步侵略领地时,李浩然直接将莫群拽下了马车,范山辉还没反应过来,李浩然代替了莫群的位置,冷淡道:“莫群你失言了。”
转头对范山辉,“范兄有什么问的,问我也一样。”
李浩然一副冷峻的神态盯着范山辉。
范山辉平日来笑嘻嘻大大咧咧的,这个时候也有些生气,他不过是循例问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这么严肃吗?
范山辉一点一点收敛笑容,与李浩然平视。
莫群一看苗头不对,急急忙忙跑上前道:“浩然,范兄不过是问问而已,你别太在意了。”
马车骤停,月惜微微蹙眉,看了看周子翦,二人沉默不语。
莫群刚说完,范山辉就被人拉下了马车,他的位置被尹良志代替,回头对范山辉冷冷道:“你话太多了。”
随后拿过马鞭抽了一下马儿,马车开始晃悠悠的走了起来。
李浩然盯着尹良志看了许久,终将目光转向其他方向。
范山辉偏了偏嘴,骑马跟在马车旁。
听到外面没有了声音,月惜掀起车帘看了看车外,莫群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随即放下车帘道:“我记得翦王身边有个叫梁庆男的,可是翦王的幕僚?”
“不错,他跟本王在边关十几年,军中大小事他都知晓。”
“我看他似乎身体不大好?可是在边关受了伤?”
周子翦摇摇头,目光有些暗淡,“我认识他时他便经常咳嗽,也请过大夫,可都说需要静养,不能过度操劳,可他自己闲不住,所以到现在病情都没有好转。”
月惜点头,“永耀哥的身体也不好,不过他那是从小就落下的病根,这次去永登,顺便找个大夫回来,给永耀哥瞧瞧,如果管用的话,我推荐给你,看你对那个幕僚感情不一般,治好了也是我积德了。”
周子翦笑道,“我在边关时才多大,遇到他后才觉得我还是可以活下去的,要说感情,生活里少了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月惜沉默片刻,“这么说你在边关的将领都是你一手提拔,一手培养,一手训练出来的?”
车内一时沉寂,月惜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车外的人听见。
只听李浩然咳嗽几声,是个人都知道他在提醒周子翦。
可是周子翦却像没听到一般,坦然面对月惜,肯定道:“不错,我在边关这些年,在军中度过的每个夜晚,都是最难忘最热血的回忆。”
月惜有些吃惊,周子翦可以说已经正大光明告诉她他有军权,就算皇上把他调回城,他也毫不畏惧。
车外李浩然终是没忍住,他的声音低沉恳切,叫道:“公子”。
没等周子翦回答,月惜便道:“临城卧虎藏龙,神龙不见蛇尾的组织比比皆是,翦王回来不久,还是豁达一点儿把该让的让出去,否则别看现在可以随时回去,日后可就难了。”
周子翦淡淡道:“哦,”
“鹏宇一心都在吃喝玩乐上,没什么想法,也没那个资格,高家与林家肯定是对立的,翦王胸怀大志,目光长远,到了一定时候必定会众望所归,日后翦王发达了,可别忘了月惜与你同坐马车的缘分,月惜感激不尽。”
周子翦不语,刚才月惜很明确的表达了两个意思,一个是周鹏宇不具有任何威胁性;一个是高家不会支持太子。
另外一个,就是日后他能成功,那高家肯定会支持他,如果不成,就别怪高家不站队了。
周子翦不免多看了几眼月惜,那个胆大放肆的女子,居然有这样的远见,他不禁庆幸自己这次来对了,高月惜越来越有意思。
是夜,他们因为找不到客栈,便留宿在普通百姓家。
这个时候不能分什么主仆,他们几人一起围着一张桌子吃饭,老妇人一家忙里忙外的给他们端菜弄饭,看在一锭银子的份上,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饭吃到一半,看到暗堂的人给尹良志递了一个东西。
尹良志转交给月惜。
月惜放下筷子,也不顾及周子翦他们便打开看。
“月惜,听闻你被关,夜不能眠,日不能食,寝食难安不说,身体也每况愈下,抬头望月不知君在否?低头思念不知君知否?心痛兮,不知君可感念?愁思苦,不知君在千里之外能晓否?”
“悲从心来,面如枯朽,由内而外,孜孜盼君。”
月惜本来是夹起一块儿豆腐的,结果愣愣的张嘴盯着内容看。
范山辉又犯了老毛病,他悄悄起身,站在月惜身后猫着腰撅着嘴,看到内容后,跟着张大嘴巴惊奇道:“这是谁写的这么肉麻?我老范还没矫情呢。”
月惜喝了一口粥抬头看了看范山辉,扭头噗嗤大笑,满满的一口粥喷了尹良志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