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谁也没有权力剥夺我的谷主之位。”
“哼,长老会就是有剥夺谷主的权利,若然不从,那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只好领教领教你的高招了。”
陈起文愣住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当初为了谷主之位而把自己的女人过继组蓝风国主时他已然倾尽所有,可是今天却要被如此狼狈的逼下台吗?
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三十多年的苦心的经营他绝不会这么容易的就放手,可是长老会的这些个老家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新皇。
他的拳握了松,松了握,最终低下头掩去了脸上的表情:“那么我放弃谷主之位,芯儿,我们走吧。”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冷哼,蓝芯儿满脸仇恨加鄙视:“谁要跟你走,我父王是蓝风的国主,不是你,我还要杀了这两个贱人,你要走就自己走。”
“芯儿……”陈起文惊住了,他无法想象这个场面,虽然当初他是把她过继给了蓝风国主,可是在她五岁时他就亲自出谷收她为徒,尽心尽力的把自己所学都一一的教给她,为的就是弥补自己对她的歉意,难道他十九年的悉心教导还抵不上她名义上的父王吗?
他的心痛了,一向高傲自负的他在这一刻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然而此刻的蓝芯儿看到他这幅模样只是更加的厌恶,干脆转过眼不再看他。
“陈起文,既然你已经不是谷主,那么现在就离开吧,这谷中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带走。”长老会的咄咄逼人终于让陈起文怒了,他双目圆瞪低喝道:“不用你提醒。”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想回击,但是他的样子太过可怕,再加上往日在他们心里竖下的威信,那人终是哼了哼没再嗒腔。
冷喝完他转脸望向蓝芯儿,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芯儿你斗不过这些人的,跟爹走吧。”
“你住口,我都说了我父王是蓝国国主,不是你。”但是下一刻她转了转眼珠,脸上扬起了一抹残酷的笑容:“如果你能帮我杀了他们,我就承认你是我爹。”
她的手指向站在不远处的宫绝夜和长生,脸上尽是疯狂的杀意和凶残,那一刻陈起文惊觉到,她再也不是那个心地纯良追着自己喊师父的小姑娘了,世事难料,她已然化身成魔。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特别是一个从没有当过一天父亲的男人,如果一个要求就可以换得女儿的原谅,那么一切都是可以的,所以陈起文已然从怀中掏出了玉萧,双眼赤红道:“好,今天爹就成全你,只希望你能原谅爹爹以前犯下的错误。”
说完他已然持着玉萧冲了上去,绝情谷一向是以毒为尊,而且只要对毒有兴趣,有天赋的人都可以成为绝情谷的一员,更有趣的是谷主之位不是血脉继承,而是从谷民中层层选拔,实力最强者就为下一代谷主,但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谷主不可生子,因为怕其会破坏公平的竞争,而就是这一点害了陈起文。
他十五岁入谷,十九岁就已经技压四方,二十二岁当上谷主,二十五岁遇上了蓝风国的公主,自此种下了孽缘。若今天芯儿肯原谅他,那么就算死也是值得的,他这一生只爱三样东西,一样是毒,一样是芯儿的母亲,最后一样就是芯儿了。
然而他刚刚冲向前去一支短箭在无声无息间没进了他的后心口,他举着玉萧,脸上还带着誓死如归的表情,一阵冷风吹来,他缓缓倒下。
蓝芯儿尖叫了一声,小跑了过去,她低着头漂亮的眼睛落到了他的脸上,眼中明显有些挣扎,然而很快的这些挣扎消失了,她的眼中只有冷酷,她蹲了下去一字一句道:“母亲虽然爱你,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会是你的女儿。”
陈起文张了张嘴,却只是喷出了一口血,他睁着眼睛,表情渐渐涣散。
蓝芯儿刷的朝着短箭射来的方向转头,瑶正缓缓的放下手臂,那只藏在她袖子里的小弩也没有人看到。
现在的蓝芯儿是众矢之的,再加上最后一个能保护她的人也死了,然而她却毫无所觉。
宫绝夜低头望着长生,神情温和道:“你想怎么处置她?”
长生看了他一眼,声音中有着隐隐的笑意:“你不觉得她很悲哀吗?”
他微微皱眉,无法理解长生的意思,这心肠恶毒的女人哪里悲哀了?
长生见他一脸不解,只是微微一笑,既然她没有说要对那个女人怎么样,那就还是按原来的办好了。
“银。”
“属下在。”
“把她送回去。”
“是。”
蓝芯儿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尖叫道:“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银冷酷的走近,眼中是赤luoluo的厌恶,靠,这女人真烦人,依他的脾气一刀砍了也就完事了,可怜了他还要再奔个几个时辰把她送到边塞军营去。
蓝芯儿哭着求着几个从小看她长大的长老,不过人家明显不敢违抗新皇的命令,所以就算是蓝芯儿被银打晕带走,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一个字。
彼时宫绝夜带着长生进到屋里,几个长老神情不安的跟了上去。
“治好她。”
将人按在凳子上,他冷酷的下达了命令。
“是。”
当第一个长老上前拯断完时脸上的神情很凝重,轮到第二个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每个的脸上都没有轻松,那么就是说明这毒药十分难解。
宫绝夜在一旁看的脸上阴沉道:“怎么,解不了?”
“噢不,皇上,请容我们先讨论一番。”
“哼,不要浪费孤的时间。”他冷酷的说完便神色温柔的转向长生道:“饿不饿?”
现在已经快黄昏了,他们可是从早上来的,这么说起来长生还确实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她点点头道:“有点。”
他笑了笑:“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方盒已经递到了长生面前,狼君笑容灿烂道:“长生,吃这个吧。”
银抽了抽嘴,那家伙好大的胆子,没看见他们主子脸色铁青吗?那张脸长得那么漂亮,怎么脑子就不好使呢。
关键是王妃居然还接过了那盒子,完了完了,主子已经杀气翻涌了。
狼君却完全无视了宫绝夜,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长生拿出筷子开始吃饭,虽然这个盒子是长生设计的,但是这饭菜可是他今天早上特地找最好的酒楼买的,在现在这个时刻拿出来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意图了。
一把匕首在瑶的手上转动着,她眼带研究,难道之前是她看错了?这男人其实也想争?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交顿时火花四溅,杀气腾腾中一块小肉却放到了他的唇边,他立刻向长生看去,然后张嘴咬住,那眼神却得意的向狼君瞟去。
狼君一脸的恼怒,他转开了眼,然后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个竹筒:“长生,喝点水。”
果不其然,宫绝夜的脸再次由晴转阴,在一旁的银看的十分兴奋,这男人还真有胆量。
长生接过水,喝了两口,放下之后宫绝夜便拿了起来猛得灌了两口,然后再斜眼看向狼君,那眼神摆明了是在炫耀长生现在是他的女人,她喝过的水也只有他能喝。
几个长老也终于讨论完毕,他们有些畏缩的走了过来,场上的人有几个是普通人,这一眼就能看穿几人商量的结果,宫绝夜和狼君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杀人一般的眼神直接射向几个长老。
几个长老师惊,其中一个道:“皇上,我们已经讨论好了,这毒,我们没法解。”
“轰”的一声,整张桌子被劈得成了碎片,几个长老浑身一抖,小心的咽了咽口水道:“不,皇上,请听我解释,我们只是没有解药解毒而已,但是我们知道怎么解毒。”
“靠,干嘛不说清楚,害老子白担心。”狼君暗骂了一声,再看一眼那桌子,这小子也太暴燥了,长生怎么能看上。
“药方。”宫绝夜冷酷的吐出两个字,一个老头子立刻拿出纸开始写药方。
然后当药方写好,银要去拿时,那老头却道:“皇上,这药方需要的材料太珍贵了,我们绝情谷也不全有,所以我们才没有现有的解药,这里面的药材要靠您的力量去寻找了。”
银拿过药方一看,立刻黑了脸:“雪山珍,乌血株,血菩提,冬善子。”这四种东西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宫绝夜的身上隐隐约约的透出几分冰冷的杀气:“这些药要去哪里找?”
几人立刻低下了头道:“其实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药方其实是陈起文留下的,只是解药却是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
正吃的起劲的长生却突然伸出了手,银愣了一下,意识到王妃是要他手上的单子,他脸一红立刻递了过去。
长生看了一眼药方,然后交给了狼君,自己继续吃。
宫绝夜和银都愣了一下,就见那小子嘴角挑着一抹弧度,以一种十分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们。
妈的,挑衅他也就算了,敢这么挑衅他的主人,他立刻阴测测道:“这位兄弟,你见过这四种药材?”
狼君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道:“小意思。”
完了,梁子结大了。
下一刻就见他把他背后的大包拿了下来,然后开始把一个个小瓶子往外摆,找了几十瓶他终于翻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一脸炫耀的递给了长生道:“就是这个了,长生给。”
小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长生稳稳的接在手里,然后打开倒出一粒黑豆,吃下,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豫,看得一旁的宫绝夜手背上青筋直冒。
过了一会长生睁了眼睛,自己搭住了自己的脉门。
“怎样?”
“已经解了。”
“啊,怎么可能。”几个长老一幅不相信的模样,上来就要再替长生把脉,然后锋利的视线扫过来,他们的步伐瞬间僵硬。
天啊,好可怕的眼神啊,难道这个少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吗?
狼君此时笑着打哈哈道:“放心啦,那的确是解药噢。”然后他把那地上的小瓶子一个个往包里收去,一边收还一边嘀咕道:“本来还想多带给毒药灭了绝情谷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怎么需要了吗?唉,真扫兴。”
几个长老听的面色抽搐,特别是看到那些白玉一般的瓶子,想到刚刚他们听也没听过的解药,再联想那些小瓶子里装的毒药,几个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宫绝夜扫了他一眼,然后对长生道:“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长生扫了有点不正常的狼君一眼道:“她救了我,在无望之海。”
此时狼君脸上灿烂的笑意渐渐收敛,然后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很痛的,否则刚刚他也不会不受控制的总想去挑衅他,但是他知道只想看到她幸福,那么他会真心的祝福她。既然他没有资格去争,那么便衷心的希望她一生幸福。
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情绪,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回过头看着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孩微微一笑,那笑中虽有苦涩,有悲伤,但更多的是满足。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有时候成全和守护也是一种幸福,只是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因为痛苦太浓烈,有些人往往连开始都熬不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那段过去,如果不是因为那段不堪的记忆,恐怕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去成全。
心在胸口听地方无意识的抽痛着,他悲哀的过去,不堪的过去,总有一天他要讨回来的,总有一天。
“那么,我们走吧。”再留下也没有必要了,宫绝夜已经起身。
长生也站了起来,只是她看向了狼君和瑶。
狼君微微一笑道:“我还有件事要做。”回答很明显了。
瑶直视着她,冰冷道:“你不是说要超越无心吗?”这样的回答让长生微微一笑,她又看向狼君道:“那么如果有任何需要记得来找我。”
“那当然,你欠我的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还得清的噢。”
“孤会帮她还。”
这个男人还真会吃醋,狼君撇了撇嘴,背着大包潇洒的先离开了。
夕阳染红了在边,长生望着走得潇洒的狼君微微翘起了嘴角,谢谢你,狼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