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瑛听到洗澡二字,大脑懵了一下,并没有注意到杨沐沐的情绪不太好,左右思量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沐浔,你总归是个姑娘,今后说话还是规矩点好,省的惹麻烦。”
这‘规矩’二字一提,杨沐沐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未免自己忍不住脾气伤及无辜,她转身深呼吸。“宋瑛,你说今日我若赌气离开这里,会不会死?”
离开这里?
“不可呀!”宋瑛叫起来。“这世上,只有表哥能护着你,你可千万不能离开他。”
可笑!
杨沐沐想笑,笑不出来,前所未有的狼狈。
千万不能离开宋子陌?难道她这辈子就这样跟着宋子陌?看着他娶妻生子?做人家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见证人?
宋瑛对着杨沐沐的落寞的背影,她是个很单薄的小姑娘,总是笑的一脸算计,却是个十分真诚的人。那样的自我而单纯,每一次看她都移不开眼睛。
杨沐沐突然转过身来。“我跟你去赴任吧,大不了隐姓埋名,咱们现在就走。”她看着宋瑛,黑亮的大眼睛像闪着星光。
宋瑛看着这对星光一样的眼睛,又慌忙移开视线,点头说:“好。”他拒绝不了她的。
杨沐沐笑了笑,又突然叹了口气,拉着宋瑛走,走几步又停住。“我银子你还是要还我的。”
宋瑛哪里知道什么银子的事情,诚实道:“你那日穿错的衣服,我一直放在那里,没动。”
杨沐沐伪装宋瑛的书童,催着宋瑛赶紧走,宋瑛却不紧不慢的,背上行囊都走到大门口了,想起来要去跟宋子陌辞行。
虽然吃着飞醋生着气,杨沐沐还是不拒绝多见宋子陌一次的,是以两个人匆匆走到门口,又匆匆往回走,来往的下人都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让道。
结果他们在半路上迎面碰到了正准备送长公主离开的宋子陌,这位长公主排场很大,后面跟了至少二十个下人,个个低眉顺眼,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了走过了的宋瑛二人,立即跑过来挡了他们的去路。“长公主回宫,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许是宋子陌看见了宋瑛,那长公主立即喝令。“放行。”那挡路的两个人立即走开。
杨沐沐低眉顺眼的往旁边站了站,心想着自己要是穿越到这为天姿国色的公主身上就好了,又抬头看一眼美人,恰巧看见宋子陌也在看着那美人。宋瑛跟他说话都没让他移开视线,只微微点了下头。
宋子陌一点头,宋瑛逃难一样站到旁边让长公主先走,杨沐沐见周围下人都跪下了,自己忙也跪了,跪下又唾骂自己,终究没逃过这一跪,还不如刚才跟宋子陌好好说话。
“子陌,你这表弟应当也不小了吧?来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当差,也没带个家眷。”这位长公主挺八卦。
宋子陌向来不是个喜欢聊这些话题的人,这下到丝毫不觉得无聊,笑道:“这些事情我倒是没多管,一直随他自己的意,前两天倒是听他说有意中人了,兴许马上就有喜酒喝了。”
他们说这个的时候正好从杨沐沐身边过,杨沐沐听后默默的笑了下,宋瑛这书呆子摊上宋子陌这样的表哥也是运气不好。他有意中人,怕是打死也只能埋在心里一辈子,还好遇上了她杨沐沐,可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神助攻。
宋子陌同那长公主走远,宋瑛才往杨沐沐走过来,走近便道:“怎么觉得表哥今天怪怪的!”
杨沐沐向天翻了个白眼。“你表哥这是神魂颠倒。”
宋瑛当然恨不得离宋子陌越远越好,哪里会去研究他到底是不是神魂颠倒,扶着腿已经发麻的杨沐沐起来。“你这伪装不错,表哥看都没看你一眼。”
杨沐沐狠狠的拍了宋瑛两下。“咱从后门走。”
宋瑛新调的地方是京城下属的一个县叫兴县,要比洛州繁华一些,杨沐沐便也跟着过上了好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喝都有人端到面前,宋瑛一得空就围着她转,她几乎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京城偏北方,冬天早早的就下起了雪,杨沐沐窝在被窝里算账算的就快要睡着了,被没见过雪的南方人宋瑛吵醒。“沐浔,好大的雪,你怎么不出来看看?”杨沐沐放下账本抬头看窗外,这北方的雪跟北方的人一样豪气,要么不下,要么就是大雪,从下人通报到现在才多久?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瑞雪兆丰年。
杨沐沐落寞的表情影响到了兴奋的宋瑛,却不知道怎么出声安慰,同杨沐沐相处的这段时间,宋瑛见到杨沐沐最多的就是唉声叹气,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灵气。
宋瑛认为是自己照顾不周,每次问她何所求,她又总回答无所求。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要在年前进京拜见表哥,你同我一起去吗?”
杨沐沐忽然抬头,这段时间她有意忽略一切关于宋子陌的消息,宋瑛提了几次见她不感兴趣也就不再提,忽略听到他的名字恍然间才发现自己好想他。
“一起吧。”
杨沐沐的回答明显让宋瑛一愣,他当然记得之前一提她就很不耐烦。她没有不耐烦,宋瑛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这次我想跟表哥提一下我们的婚事。”杨沐沐猛抬头,宋瑛脸早已红到脖子,还好没影响到他的表达能力。“表哥虽然难相处了些,但还是很好说话的。”
杨沐沐想了一大圈觉得宋瑛可能以为她此番跟他来兴县,乃是同他私奔,怪不得这几个月将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她还以为是因为她落在他家那些银子呢。
杨沐沐左右权衡一下,觉得不能直接拒绝这位初涉感情的青年。“我已经嫁给你表哥了。”
“表哥早就说了,那不作数。而且我也不会介意的。”宋瑛一本正经。
杨沐沐又权衡一下。“那万一你表哥不同意呢?再说,我的真实身份已经死了,你怎么说也是个在朝官员,怎么能娶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