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天已经黑了,意识还有些模糊,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何惜梦睁开一只眼睛拿起床头躺着的手机,按了几个数字,“我感冒了吗,你带碗粥给我!”
她记得好像打的是徐晚枫的号码!不过不重要了。
当厨房里不时传来各种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何惜梦的眼皮才微微颤动一下,然后慢慢睁开迷糊的双眼。上一次有这样的响动,大概有七年了吧。
忽然自嘲地一笑,捡起腿边的手机,拖着拖鞋,来到客厅,茶几上摆着感冒药喝一杯放冷了的白开水。桌沿摆着一个盘子,盘里放置着被切成小块的菠萝,通体嫩黄,晶莹剔透,切的好薄,晚枫刀工真好。
恍惚间,回到了曾经在台阶上,李望君喂她吃水果的时光。
当初什么水果都带来过,就是没带过菠萝。
李望君那时候跟她说,“菠萝需要切成小块,用盐水浸泡一个小时,然后拌糖吃,好甜的!”
说的何惜梦满眼冒精光,一定到他做好菠萝给她,可是到最后也没吃上,那甜腻腻的菠萝。
何惜梦赤手从盘里抽出一块菠萝,放入嘴里。人们说恋爱就如同品味菠萝,你尝到十分之九的甜之后,就会让你尝到十分之一的酸。一股沁人脾胃的欢畅感!
只是这一块菠萝要在嘴里,没有一点甜,十分之九的酸,最后一分是苦,好苦!
正当她准备喊晚枫这菠萝不能吃的时候,李望君却端着一碗热腾腾额粥站在她面前,然后将粥拜倒茶几上,冷冷道:“先喝粥,再吃药。没放糖,要我给你去拿。”
可是你曾想过你的菠萝也没放糖吗?
何惜梦被他吓得怔住了:“你怎么来了。”
李望君冷笑,“呵呵,不是你打电话,告诉我你感冒了,还让我给你送粥?现在居然问我?”
何惜梦醍醐灌顶般,嗯电话,她没李望君电话啊,掏出手机,显示一串熟悉的数字,恩,他当初的号码!没想到晕乎乎的居然按出了她以前的号码?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早就忘了这个号码?没想到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却本能的按下了这个号码?
只是没想到李望君还在用这个号码?没想到他居然会来。
“别发呆,钥匙我插门上了,以后别放地毯下面了。”李望君边说边穿上外套,他本来就不该来。
“或许他一直在用这个号码?就是再等一个电话,没想到不经意间,又让他误会了……不能这样。”何惜梦暗道,只是眼睛却不住的湿湿的,“谢谢,但是我不能吃药,我怀孕了……”
李望君抓住门把的手突然停住,然后自嘲般嘴角抽搐,又似不甘心的道:“换衣服,我陪你去医院!”
何惜梦没有接话,只说:“熬一晚就过去了,我明天还有工作。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你告诉我,你一个月赚多少,六千,六万,还是六十万。”李望君似想到什么,从上衣口袋掏出钱包,抓出一把钞票,扔在地上,“够吗?”
见何惜梦没有反应,又扔出一张卡,“二十万!够了吗?”还是没有反应,他将钱包重重地甩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全给你够了吗?你给我换衣服去医院。”李望君李虎有些脱力脸色铁青。
“你混蛋!”何惜梦原本苍白的脸上变得鲜红,眼睛再次湿润。
“我混蛋,这种事情,你以前没干过吗?而我只是想带你去医院……”
“我不要你管。”言语中露着无力恐惧,哀伤等等负面情绪。
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总是来的特别快。
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身躯,散乱的头发,李望君原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想过置之不理。只是听到她有些沙哑,咳嗽的声音,不放心。他还是想看看。
原来事到如今,她过的不会,他仍会伤心,
“李望君,难道你认为你能管我一辈子吗?”何惜梦狠了心,“你难道还会要一个怀了孕的可耻女人吗?你不能管我一辈子就不要管我。好吗?”
李望君怔了一下,眸光闪现异种光彩,又是怀孕,他死死的瞪住何惜梦,似要将她融在眼里。
倏地,李望君动了,他脱掉自己的外套快走两步,绕过茶几,弯下腰讲和一梦横抱起来。给她裹上自己的外套。何惜梦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他又要干嘛。只得拼命的垂他的胸口,隔着毛衣狠狠的咬他的肩膀。只是咬上毛衣之后她愣住了。好熟悉的毛衣。
一些不愿想起的往事,居然在最不该想起的时候想起。
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李望君的生日。大门被地打开,李望君走到何惜梦身前沉默了几秒,“嗯,这毛衣是你织的?”
何惜梦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注意李望君的表情。
“给我看看!”李望君一只手伸到何惜梦面前。
何惜梦双手将毛衣放到李望君手上,李望君将毛衣套在身上,有些紧。蓝灰色,一针一线,有些歪曲,样式有些简单,只是衣领和袖口的位置上刺了几个字。
衣领的两边,一边刺上了“惜”一边刺上了“梦”。袖口上,一边刺上了“望”一边刺上了“君”。
“嗯,织的不怎么好看!你不穿也没关系啦”
可他却说:“除非你再给我织一件,不然我不会脱下来了。”
何惜梦抱住他,“哥哥,我只有你了,你可怎么都要珍惜我啊!”温暖的毛衣,温暖的心。
“老太婆!”李望君捏着她的脸颊说道!
现在这件毛衣已经褪色了,原本的蓝灰色,变成浅灰,只是衣领上,惜梦两字还依稀可见。七年了,这件毛衣他还穿在身上,像他说的除非再给他织一件。
可是如今怎么可能再给你织一件?
原本有些紧身的毛衣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他又瘦了。只是这件毛衣依旧让她充满暖意。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望君已经将她抱到楼下,扔进副驾驶,绑上了安全带,锁上车门,尔后他自己坐到驾驶室,从头到尾没有半点言语。
何惜梦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车,那速度快的何惜梦连仪表都不敢去看。只听到论坛摩擦地面傻傻的声音。还有呼呼的风声撞击玻璃,明明关的严严实实的车窗,竟然听得到风的痕迹。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李望君,她摸不定他到底要干什么,他的侧脸线条柔和,嘴角嘴抿,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
“身份证,在身上吗?”李望君看着前方说,何惜梦怔住了,“我们去哪?”
“医院!”何惜梦似松了一口气,只是去医院没必要这么大动静吧,“我……”
李望君突然粗暴的打断她,“何惜梦你说的对,我李望君是不会要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但是我要你。所以我们去打掉这个孩子然后……恩……我们结婚!”李望君眼里煽动者贪婪有丝希望交织在一起,让何惜梦痴住了。
结婚即基于两性结合以延续生命为目的的社会经济契约。“结婚”好美好的词语。
半晌,似乎没听明白说的是什么,“你说什么!”
“打掉孩子,我们结婚,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这样足够了吧。”他的眼神觉得,有阴晴不定。“我们结婚,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有好多孩子!”李望君兴奋车速更快了。
望着一脸疯狂不断胡言乱语的李望君,何惜梦深呼一口气,“我不要!”
“你确定?”
何惜梦点点头。“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他们像脱离了预定轨道的列车一般,向着未知的医院前行。
“我不要,我真的不要。”何惜梦不顾安全,解开安全带,一手按住车门把手,一手拉车门,来回几次车门没有丝毫缝隙。
“你别天真了,上了车哪还能回头呢?”
何惜梦没有言语,又去按车窗的开光,“没用的!”何惜梦又去抢李望君的方向盘,两只手却被他死死扣住。
何惜梦不断挣扎,用身体撞击车门,只是车门纹丝不动。“嗯,医院快到了。”李望君眼看要到目的地,心神一松,扣住她的手也不自然的松开,突然何惜梦又猛地撞击了一次车门,车门居然动了。
却见何惜梦回头冲李望君笑,“李望君,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多长时间?”尔后将车门推开,李望君这才回过神来,想拉住她的手,却只抓住了大衣,他猛然踩住刹车,“不要啊。”
可何惜梦却像脱缰的野马般,纵身一跃从车上可以看到那优美的弧线,只是持续不到几秒,就着地了。狠狠的着地了,头先着地了,然后看她自然弯曲双腿,双手护住小腹,侧身滚了两圈,安然的攒缩在路边。李望君停住车,往她的方向跑去。
只见他光洁的额头上有一个大大的血印,头发沾湿散乱开来,伤的应该不重,只是衣服裤子上满是血污。让他心疼不已。
何惜梦的双手和双腿依旧紧紧的护住小腹,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明确仍旧保持这个姿势。
李望君猛然想起,车门是坏的,只是这些天来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他都忘了有这种事情。
这下你满意了吧。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李望君你真是个大混蛋,这么跳自然不会死人,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你要是逼她她就死给你看。
没想到这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如此坚韧的心。